宁馨很是乖巧,她走上前扶住了祝夫人,说:“师母,我叫宁馨,是祝教授的学生。”
哦?祝夫人神情沮丧,看了看宁馨,叹了口气又进了书房。
宁馨问:“祝教授,师母怎么了?”
祝庸之苦笑,说:“她想她的外孙女了。”
老人都喜欢扯这个话题,楚天舒一喜,忙问道:“祝教授,您外孙女多大了?”
祝教授看了一眼书房,低声说:“高二,放完假就该上高三了。”说着,看了宁馨一眼,摇头叹道:“萌萌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玩心太重,不知道用心学习,这些日子又在跟她父母闹别扭,我们都没少为她操心啊。”
宁馨一笑,说:“祝教授,这个岁数的女孩子都有一个叛逆期,过去了就好了。”
祝庸之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姥姥不理解,尤其是看见了像你这样漂亮乖巧的女生,又知道学习,又落落大方,她就更着急了。”
“嗯,祝教授,你们谈吧,我去陪姥姥说说话。”宁馨懂事地说,她在得到了祝庸之的点头应允之后,推开书房的门,亲切地喊了一声“姥姥”,自然而然就进去了。
祝庸之问了问楚天舒毕业之后的工作情况,随即问道:“小楚,有事找我?”
楚天舒回答:“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来看看老师,毕业至今一直也没什么长进,都有些羞于再进师门了。”
祝庸之看了一眼楚天舒放在脚边的一个纸袋子,毫不客气地说:“小楚,毕业几年了你还有心来看看老师,我是欢迎的,但是,你要是和他们几个一样的意图,那就请你免开尊口了。”
祝庸之的话说得楚天舒心里发毛,本来他是想试探着提一提文章的事,听祝庸之提前把门封死了,也就不好再开口了。
“还有,你这个袋子里是什么东西?”祝庸之似乎心里也充满了烦躁,他不管楚天舒能不能接受,直截了当地说:“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师生之间的交往,应该建立在学问的探讨和交流上,如果还要靠钱物来维系,那就太过庸俗了。”
楚天舒此行,带了打印好的文章提纲,也准备了一些小礼品作为敲门砖,带有投石问路的性质。
别说楚天舒与祝教授的关系还称不上密切,就算是关系很好,有关仕途升迁的大事,靠空口白牙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伊海涛当时的指示就说的很清楚,需要打点的,由楚天舒与王少磊商定,不必向他汇报,也算是一个授权,这也说明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谈到送礼,楚天舒自然要和卫世杰商议,送与不送他们没有争议,但对于送什么东西、礼物的分量轻重,两人的分歧却很大。
“不用管他什么教授不教授,反正当今社会没有不喜欢钱物的人,也没有不在钱物交易中生存的行当,而且是人都喜欢真金白银硬通货,干脆给祝教授一二十万现金或者几块金砖了事。”卫世杰说得稍有点玩笑的味道,但他的看法很简单,态度也很直接。
楚天舒却不赞同:“祝教授可是全国知名大学的堂堂教授,可不像你生意场上那些商人,也不同于官场上少数的贪腐官员,你给专家学者送礼,太过铜臭味了会辱没其斯文,伤害其自尊的。”
卫世杰说:“老楚,此一时彼一时了,我们上学那会儿幼稚得很,把个教授看得神圣得不得了。现在的高校早已不是一方净土,象牙塔里也装得下黄金白银。”
楚天舒还是坚决反对,就他对祝教授当年情况的了解,如果一下拿出太过沉重的礼物,而且是一些扎眼的俗货,只怕会激怒老师,把事情办砸。
卫世杰却不以为然:“哈哈,老楚,现在教授们的经济待遇、社会地位都很高了,他们见识过的东西比你我只多不少。给他们送礼,太轻了他会觉得你没把他当回事,不重到让他感觉烫手的程度,要么不会接受,要么拿了也不会尽心尽力。给他们送东西,即使不直接给现金之类的硬通货,那也得送点价真货实日后能保值增值艺术品。”
按照卫世杰的经验,时下好多有点文化品位、又有点小聪明的官员,喜欢收藏古董、文物。譬如一幅名人字画,只要是真品,只要那个作者稍有点名气,哪怕这种名气只是潜在的,那日后就有增值的空间。收受这种东西,听上去文雅、堂皇,且又避开金钱贿赂的嫌疑,经济、文化、颜面上都说得过去。
尽管卫世杰说的天花乱坠,但楚天舒还是觉得不能贸然而动,这一次只准备了两样土特产,如果有需要,再加重礼物的分量也不迟。
现在看来,这一步走对了。
楚天舒暗暗庆幸,多亏自己立场坚定,没有听卫世杰的,否则的话,一上来就惹恼了祝庸之,遭到严词拒绝,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既然祝庸之说到了礼物的事,楚天舒忙从纸袋子里把东西掏了出来,说:“老师,您看,这是青原出的秀峰毛尖,市场上才十几块钱一斤;这是望城县产的桂花米酒,几块钱一瓶。您说,我这算不算送礼,庸不庸俗?”
楚天舒这么一说,祝庸之原本板着的脸终于松弛了下来,他拿起桂花米酒的瓶子,冲着书房喊道:“老太婆,你来尝尝,这是不是原汁原味的桂花米酒?”
祝夫人姓温,是临江市望城县温家岭乡桂花村的人。
这是宁馨转弯抹角打探来的,说起来祝夫人与楚天舒还是正宗的老乡,楚天舒专程回了趟家,看望父母之余专门下乡淘来了纯手工酿制的桂花米酒,味道非常纯正,也才几块钱一瓶。
祝夫人听了,忙拉着宁馨从书房里出来了,看得出来,宁馨与祝夫人谈的很是投机,这会儿祝夫人的脸上已经没了愁容,有了笑容。
楚天舒将桂花米酒的瓶子打开,一股醇香就飘散开来,祝夫人只吸了吸鼻子,就欢喜得不得了,连连说:“香,真香。”
说着话,祝夫人转身到厨房拿来一把汤勺,几个小碗。
宁馨接过来,当即从瓶子里分出来几份,祝夫人尝了,咂嘴称赞:“不错,不错,还是我小时候的味道。老祝,你也尝尝,超市里买来的,绝对不是这个味道。”
祝庸之也接过宁馨递过来的小碗,尝了几口,也是不住地点头。他和夫人结婚之后,曾经去过桂花村,对桂花米酒的味道记忆深刻。
正说着闲话,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保姆起身去开了门。
一对中年夫妇风风火火地进来了,顾不得客厅里还有外人,那位中年女子喊了一声“爸”“妈”,眼泪就下来了。
第537章 少女出走
祝庸之一看,脸色立即阴沉了起来。
祝夫人更是神情紧张,要不是宁馨手疾眼快,把她手里的碗接住了,没准就摔在了地上。
这对中年夫妇就是祝庸之的女儿和女婿,女儿名叫祝鹤,东南财经政法大学的副教授,经济法学的学科带头人,女婿叫黎明,是省旅游外贸公司的营销总监,两人都是单位里的业务骨干。
进门之后,祝鹤一个劲儿地抹眼泪,披头散发的,一点儿都没了法学女教授的气质和风范,而黎明垂头丧气地跟在她的身后,不像是一个大公司的营销总监,反倒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还是祝庸之比较镇定,他放下手里的小碗,问道:“小鹤,你们怎么回事?”
祝鹤抓过桌上的餐巾纸,擤把鼻涕,又推了推黎明,说:“黎明,你给爸妈说说,萌萌她哪去了?”
黎明慌慌张张地说:“萌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