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祝鹤两口子帮着收拾完碗筷,带着黎萌回家了。
楚天舒和宁馨跟着祝庸之进了书房。
祝庸之说:“这篇文章要想让乔省长看到,引起他的重视,那最简单不过。我只要给乔省长打个电话、递张便条,或者干脆带着稿子上他办公室跑一趟就行了。但是,仅仅做到这些,就太可惜了这篇文章。小楚,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不让文章发挥更大的作用,产生更大的反响呢?”
这就是祝庸之的性格,他看不上的人和文字,一定是要嗤之以鼻的,但一旦入了他的法眼,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力挺到底。
当然,他这么做并不完全是要帮助伊海涛,而是希望以此助楚天舒一臂之力,最终有机会登上更高的政治舞台。
对此,楚天舒早有想法,他试探着提出请祝庸之把这篇文章推荐到《理论与实践》上发表。
《理论与实践》是东南省委党校主办的综合性学术理论月刊,是全国中文核心期刊、中国人文社科学报核心期刊、《中文社会科学引文数据库》来源期刊,在全省的权威性毋庸置疑,省委领导、省内各地市州的书记、市长人手一册,省委中心组学习时经常会选读上面的重点文章。
如果能在这本刊物上发表,能看到的就不仅仅只有乔明松省长,包括省委书记南延平在内的省委常委们也是一定会关注的。
说到这里,祝庸之稍稍露出为难之色,他沉吟半晌,才说:“《理论与实践》的常务主编陈金辉,原先是省委宣传部的一名处长,前不久才调任党校理论研究所所长,等文章定稿之后,你拿着我的推荐信专门去拜访他一次,争取让他安排成为当期的重头文章。”
楚天舒隐隐看得出来,祝庸之不是很愿意和陈金辉打交道,想必是不太熟悉的缘故吧。他忙回答说:“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仅仅文章发表一下,就算大功告成万事大吉了?”祝庸之突然又问。
这么一问,楚天舒就哑口无言了。他心想,能在《理论与实践》上发表,这已经非常有分量了,还能如何?
“聂特,聂特,聂特!”祝庸之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楚天舒面前晃了晃,居然操起了他所熟悉的俄语,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还顽皮地朝楚天舒眨了眨眼。
楚天舒看着他的神情,仿佛就看到了一些黎萌的影子,立即联想到黎萌的一些性格和举止得益于祝庸之的隔代遗传。
楚天舒笑了笑,说:“老师,我真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扩大影响的办法。”
祝庸之说:“我认为,凭这篇文章的水平和质量,应该可以组织一批专家、学者,召开一个专题研讨会,组织一批有质量的评论稿件,再在报刊杂志上发表。同时,还可以利用报纸、电视、网络等新闻传媒炒一炒。市长改选,社会舆论也很重要,在群众中知名度高了,代表们投票就理直气壮了。”
听了这番话,楚天舒想起来祝庸之还是省人大委员,省政府参事,对于选举方面的种种细节,也是了如指掌。
“如果召开一个专题研讨会,时间是否来得及?会很麻烦吗?”操办专题研讨会这种学术界的活动,楚天舒完全没有经历和体验,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时间不是问题,一点也不麻烦。这个方面的研讨会,一般由省委党校理论研究所牵头和临大哲学系联办,所以我才要让你去找一找陈金辉。这种事情作者方面不宜出面,只负责筹集部分经费就行了。”祝庸之想了想,又说:“可能的话,请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到个场,如果不能出场,请他出一份书面发言之类的应该问题不大。”
“真的吗?”祝庸之一言既出,就连不太懂得官场奥妙的宁馨也惊喜万分了。
“绝对没问题!我指导下完成的文章,绝对够发表的水平,也一定能在理论界引起不同凡响。”祝庸之喝了点酒,情绪大好,不仅没计较宁馨的唐突,而且还说得很有把握。
“当然!当然!”楚天舒想,果真能做到这个地步,那无意加重了伊海涛在省委主要领导心目中的砝码,获得青原市市长候选人的推荐几乎就毫无悬念了。
不过,祝庸之并没有因为乐观而忘记了理论联系实际的事,他再一次提醒说:“小楚,党校刊物的名字就叫《理论与实践》,所以,这篇文章开头的还要动大手术,如果不能用具体的事例来论证观点,这篇文章在总体上就是失败的,也违背了谋划这篇文章的初衷,必须引起高度的重视。否则的话,我也不好出面推荐了。”
楚天舒点头说:“我回去就向伊市长汇报,找准一个切入点,争取尽快定稿。老师,时间不早了,师母身体才康复,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您早点休息吧。”
“行,你们抓紧就是。”祝庸之站起来,又说:“对了,小楚,找陈金辉的事也早作打算,这个人我不是太了解,据说不是太好打交道。”
“我知道了。多谢老师指点。”能得到祝庸之仁至义尽的帮助,楚天舒激动得不行,他握着祝庸之的手都有些抖动。
从祝庸之家出来,楚天舒把宁馨送回了临江大学,直接回到了虹桥公寓。
这一回,他没等向晚晴查岗,洗完澡之后就主动用座机打给了过去。
“哟,今晚上挺有觉悟的嘛。”向晚晴开玩笑道。
楚天舒说:“呵呵,领导出门有交代,再要是不执行,岂不是要下岗了。”
“那是。你要是总惹领导不开心,下岗那是早晚的事喽。”向晚晴说完了,马上就问:“天舒,文章的事情,祝教授怎么说?”
楚天舒就把与青原农村工作联系不够,开头要推倒重来的情况简要说了说。
“那你不是还要熬夜加班啊?”向晚晴啧了一声,又说:“写文章和我们做时事新闻的套路差不多,一开头必须抓住观众的兴趣点,这样才能引起观众的普遍关注,再往下的收视率就有保证了。”
“哈,那你帮我想想呗,看怎么抓住领导的兴趣点啊。”
“这个我真心不懂。不过,伊市长要带队下去调研的话,我争取随行,从新闻的角度加大报道力度,营造一个良好的舆论宣传环境。”
楚天舒兴奋地说:“太好了,准备好了我和你联系。”
向晚晴又问:“祝教授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楚天舒说:“嘿嘿,我正想向领导汇报呢。”
向晚晴一乐,说:“天舒,你这么一笑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领导,你有透视眼?什么都瞒不过你。”楚天舒故作夸张地说。
向晚晴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哎呀,你少嘴上抹蜜了,有什么话快说吧。”
楚天舒说:“是这样的,祝教授建议这篇文章写好之后,争取能在《理论与实践》杂志上发表,再就是文章发表之后,请党校理论研究所牵头主办一次研讨会。《理论与实践》的常务副主编就是理论研究所的所长陈金辉,这个人你熟悉吗?”
“不熟悉。”向晚晴想了想,说:“要是其他的刊物我还可能找得到熟人,党校的刊物理论上是官办的,这个人应该不是文化界人士。”
“嗯,你说得太对了。”没办法,这句话楚天舒似乎说顺了嘴,冷不丁就冒出来了,他在电话中就能听到向晚晴吃吃在笑。他说:“陈金辉原先是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处长,新近才调到党校当了理论研究所的所长。”
“哦?是这样啊。”向晚晴稍稍迟疑了片刻,说:“那我帮你打听打听。你也可以找找郎茂才,他应该对陈金辉有所了解。”
楚天舒大笑道:“哈哈,有问题找领导,这句话简直太正确了。”
向晚晴也笑了,说:“行了,这些天你人都熬瘦了,早点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
第二天,楚天舒终于出现在了研究生班的课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