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拨与否暂时没有定论,但是,楚天舒要离开南岭县的说法却被传得沸沸扬扬,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作为当事人的楚天舒,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人在官场,不想升迁进步是不可能的。
楚天舒平日里还是泰然自若,全身心地投入到南岭的建设和发展上,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免不了会暗自揣摩,时至今日,还没有从伊海涛和叶庆平或者简若明那里得到一丁半点的消息,甚至连私底下的暗示也没有一个,提拔的希望恐怕真的是比较渺茫了。
应该说,楚天舒跟了伊海涛很长时间,对他的为人和办事风格十分了解,对于他的难处也能够理解。
在这个时候,伊海涛完全不关心楚天舒是不可能的,但政治是一门平衡的艺术,涉及到省管的干部,他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他也不得不要按上面的意图行事。
正所谓树大招风,牵一发而动全身。
对此,关心楚天舒的人也是十分的疑惑。
耿中天、范亦兵、童丹元等人身在官场,不太好明着问,私底下还是要议论纷纷,只是背着楚天舒罢了。
那些官场之外的人就忍不住要当面坦露心声了。
白云朵就曾开玩笑地问过,你救了南书记的夫人,南书记不得有所表示啊?
楚天舒只能笑着解释说,救南书记夫人的是你家黄教授,功劳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呢?再说了,南书记给了南岭县政策和资金的扶持,这个人情就算还上了,我不能得寸进尺,得陇望蜀哇。
在比如向晚晴在床头吹了枕边风,说,老楚,我就纳闷了,你的事,舅舅真的一点儿忙都不帮吗?
楚天舒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晚晴,舅舅长期从事组织人事工作,一向低调谨慎,原则性非常强,如果没有我们这层关系,可能他倒好开口了。
向晚晴一撇嘴,说,没有我们这层关系,舅舅知道你楚天舒是老几呀?
楚天舒说,所以嘛,我们要理解舅舅的难处嘛。况且,舅舅还有很大的晋升空间,以后能帮我的地方多着呢,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向晚晴这才不做声了。
吴梦蝶也不理解,问,天舒,这回你真的没希望吗?
楚天舒笑笑,说,姐,你不是常跟我说,该是你的一定跑不掉,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吗?
就连闻家奇也看不懂了,着急地说,小楚,我怎么算你这回也该往上走一步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楚天舒调侃道,大师啊,你都算不准,我就更说不清楚了。
说也说了,笑也笑了。楚天舒劝别人的同时也是在劝自己,说说笑笑之后,他的心态倒是越来越平和了。想想自己三十岁还不到,上面又有伊海涛和林国栋的关心,今后的机会绝对少不了,用不着在乎这一时一事的得失。
这么一想,楚天舒就释然了,扎扎实实地带领南岭人们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这才是当初自己主动请缨来南岭的根本所在嘛。
第1118章 好心坏事
即便如此,只要伊海涛没有明确表态,楚天舒就还有希望,不刻意去追求,并不代表完全放弃,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可就在这个极其关键和最为敏感的动荡时期,以黄腊生为首的南岭百姓们好心办了坏事,给楚天舒添了一个大乱子。
事情还得从浮云镇的镇党委书记黄福霖身上说起。
这一天,黄福霖去了山坳村,检查落实“通水通电通公路”的情况。
山坳村是浮云镇也是全县最后一个实现“三通”的村子。
春节之前,必须让山坳村的村民喝上自来水,用得了大功率的家用电器,开得进摩托车和农用车,这是楚天舒给浮云镇领导班子下的死命令,也是黄福霖当镇党委书记时立下的军令状,完不成任务就自动下台。
黄福霖他们尽心尽力,楚天舒也多次视察督办,终于在年底,黄福霖开着镇里配备的凌云志电动车来山坳村检查工作,吃上了用自来水和电饭煲做的饭菜,与土匪村长黄腊生坐下来喝几口家酿的米酒了。
喝酒的时候,就扯到楚天舒去向这个话题上来了。
黄腊生认定楚书记肯定要升官。
可黄福霖却摇头说,现在还没动静,悬。
黄腊生急了,说,这么好的干部上面都不重用,还要把他调离南岭县,这算什么执政为民啊?
虽然黄福霖觉得黄腊生这话说得有点牛唇不对马嘴,但也能理解他替楚天舒抱不平的心情,身为镇党委书记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含糊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这次升不了,下次肯定没问题吧。
黄腊生还是不放心,又追问道,福霖,你跟我说实话,那楚书记到底会不会走呢?
黄福霖把筷子举到半空中,迟疑了半晌,还是点头,说,我看多半是要走。
黄腊生没再说话。
天黑之后,黄福霖走了。
黄腊生一个人闷头又喝了几两,他越想越替楚天舒抱不平,便穿了衣服,叫上黄铁栓,骑着摩托车急匆匆地下了山,找到了大柳树乡河东村的王武平和王贵田,紫杨乡的新泉和桂芹,城关镇的钱文忠等人。
黄腊生愤愤不平地把楚天舒得不到提拔重用,又要调离南岭县的消息添油加醋地说了,其他人也纷纷为楚书记抱屈,几个人凑在一起悄悄一商量,决定联合几个乡镇的村民,联名向青原市委写“请愿信”,如果市里不提拔楚天舒,请求将他继续留在南岭县当书记。
12月18号,楚天舒带着柳青烟前往某沿海城市招商引资的飞机刚起飞,一封两万多村民签名按红手印的“请愿书”送到了青原市委。
派去送信的是黄铁栓、新泉、二愣子等几个年轻人,他们在市委大院的门口被警卫拦住之后,吵吵嚷嚷地吸引了众多路人的围观,也招来了无事也想生非的记者。
面对围观人群的指指戳戳和厌恶的表情,二愣子最先沉不住气,他挥舞着手,扯着脖子,大声说:“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请愿的。”
围观的人们哄然大笑:请愿和闹事有什么区别吗?
不甘寂寞的记者们就把话筒伸到二愣子的嘴边,抛出了一个个的问题。
二愣子没见过这阵势,既激动,又兴奋,一个劲儿地为楚天舒鸣冤叫屈,黄铁栓和新泉等人在一旁怎么拉都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