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曦儿冲到红小妹的身边时,村子里警报的钟声也随之敲响,曦儿顿时脸色煞白,望向村庄里慌乱的人群,仿佛末日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镜头,无数慌乱的女子在奔走哭号,不时有女人摔倒在地凄惨的尖叫,大多数幼儿都被女人抱在怀中,还有一些则胡乱的跑动,一不小心就被卷入人潮,消失无形,突然的恐慌让人们全都慌神了,只有那些身有残疾,生无可恋的女人们顺着墙角坐下,安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命令。
“我杀了你们……。”
曦儿一声尖叫,放弃了查看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红小妹,起身便冲向村子,就在这时,无数精锐士兵从村子里冲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十多个士兵手中都提着大网,绳网中是挣扎的几个少男少女,看到网中人,曦儿煞白的脸色再无一丝血色,连润红的嘴唇也变得发青,小歪,静茹,还有于静都被人网在网中,挣扎的犹如绝望的小兽,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仿佛狼群一般从村子里冲出来,将一个个逃跑的女人扑到抓住,更多的士兵从两边环绕,竟是想形成合围将所有的女人和孩子围住。
挣扎的女人被抓住头发拖拽在地上,哭闹的孩子被人提在手里,仿佛准备估价的小狗,还有那些跪在地上抱着孩子苦苦求饶的女人被驱赶到一起瑟瑟发抖,瞬间,支撑曦儿的精神支柱坍塌了,不管是洗衣服的女人,还是种田的孩子都被那些野兽般凶猛的士兵盯上,不是没有反抗,凡是开枪的孩子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人击中,倒在地上抽搐,殷红的鲜血洒落大地,浇湿了他们犁出的土地。
“你到底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瞬间曦儿冷静下来,并没有暴走去杀伤那些士兵,即使她能够轻易杀伤不少,她始终坚信一点,这上千名妇孺在对方心中毫无价值,对方大费周章动员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这个顶尖进化者,只要她没事儿,这些妇孺就不会有事儿,一旦她逃走,暗夜死神就会降临,不管是青鸿道还是张小强,都经受不住暗夜死神的愤怒。
“没什么,只是想请你跟我走一趟,若是你没有那么倔强,说不定我也不用出手了……。”
说话声就在曦儿的身后,粉颈上细腻的肌肤都能感受到那人说话带出的热气,莹白色的骨弓先一步刺向身后,接着一抹莹亮在曦儿转身的瞬间,快速在空荡荡的身后划动,可惜所有反击都落到了空处,曦儿浑身都有些心悸,就在她射出那一箭之后便再也感受不到神秘人的动向,无往不利的预判也失去了作用,而那人的手段诡异莫测,即使他击倒了红小妹,曦儿也不曾真正见过他,别说模样,连影子都没见到。
“出来,你给我出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心头微微慌张,曦儿慢慢向后退去,紧握骨弓的掌心略带潮湿,额头上的汗水则先一步划过脸颊,阳光照射在娇俏少女的身上,让她的倒影在地上逐渐延伸,延伸的倒影突然显出剑斩的身形,弯刀划过长空,反射出莹红亮泽,轻巧的落在少女的颈子上,在曦儿全身的汗毛倒竖的瞬间,剑斩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到她的耳内:
“你认为我是人是鬼?”
“他们能信么?该不会故意骗我们,到时候一网打尽吧……。”
漫溯于小河中的木船向上游缓缓行驶,一排排木浆提起落下,划过船身的瞬间洒落滴滴水晶剔透的水花,船中诸人正是翁立一行,翁立闷声坐在船头,望着清澈河底招摇的水草发呆,身边划桨的士兵压不住心底怀疑,不由向身边的战友说出疑问,大家都在闷头划船,并没有其他人说话,翁立听到士兵的询问,嘴角微微扯动,半晌还是没有出声,依旧保持沉默。
“应该不会吧,我们连与人家交手的资格都没有,当时被人打昏前谁都没有发现袭击者,人家能将我们活捉,自然能将我们一口气杀光,再说我们身上有什么可图的东西?你们也看到对方的军队,可不是市区那群王八蛋的杂牌部队,个个都是精锐,不管干什么都干净利落,眼神里也有杀伐之气,再说他们的装备,制式武器就不说了,轻重机枪全都是标准配置,每个班都有火箭筒,每个排都有榴弹发射器,步兵连里有迫击炮排,装甲车也有不少,恐怕他们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野战部队了……。”
这时船尾的少尉军官说话了,也许萧山的部队比起末世前的野战部队并不怎么出奇,但是在他们身上能看出久经战阵的沉稳和自信,有了优秀的素质,精良的武器,还有充足的后勤补给,张小强的军队就是真正的铁血之师,可不是他们这群残军能比的。
“都别说了,到底该不该和他们接触不是我们决定的,我们将那边的意图反应上去,怎么决定自然有高层拿主意,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翁立在士兵中很有威信,他一开口其他人都不说话了,一起闷头划船,时间不长,他们的小船便向远处小镇边的码头靠了过去,船还没过去,便看到码头那边人声鼎沸,一艘艘同样模样的小木船在码头上一艘挨一艘,连成一片木船形成的水上陆地,一个个背着包裹的妇孺正在军人的看护下小心上到船上,更远处,激烈的枪声隐隐传来,翁立身边的军人都是老兵,一听这枪声便纷纷皱起了眉头,虽然枪声听起来隐约,他们却知道阻击战场离他们不远,码头区的撤离能看出情势已经坏到极点,恐怕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远处看到码头有些慌乱,船只划到近前,才发现这里完全失去了秩序,码头上撤退的人群慌乱的宛如炸了窝的苍蝇,大多数人都焦急的在码头区拥挤,不时有人被挤入水中扑起水花,在场的军人数量是在太少,一个连的军队负责几千人的撤退捉襟见肘,连长站在高出挥舞着手枪大声吼叫,吼叫声随即淹没在嘈杂的哭号尖叫声中,只能通过他涨红的脸颊看出他此刻的焦急,士兵又要营救落水的人们,又要维持秩序根本忙不过了,在场的幸存者大多想不起别人,只想先一步上到船上,让这场混乱逐渐亏大。
“哗啦…………。”
只见人们慌乱的上到船只中间,也不注意保持船身的平衡,一艘船半边位置较好,很容易让人上到船上,被惊慌扑来的人瞬间挤满,另外半边却因为他们惊慌而忘了分担几个,接着又有几人不顾缓缓下沉的船身,再次挤了上来,只见船头猛地翘起,船上的人紧抓船舷只知道叫喊,却没想到去几个人爬上去恢复平衡,大家都自私,只想着自己抓住船舷让其他人失足落水便能恢复平衡,恰好末世里最不缺的就是自私自利的人,一船人都是这般想法,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升速度并不算快的船头在大家的坐视下,奇迹般的竖立起来,接着凄惨的呐喊声中,一船人一个都没跑脱,全部沉入水中遭到灭顶。
“蠢货……。”
身边的士兵高声大骂,接着前方码头上,维持秩序的连长也眼红了,举起手枪一口气将枪膛的子弹射空,清脆如响鞭的枪声让码头上的嘈杂微微停顿,接着一道嘶哑的怒吼响彻码头:
“全都给老子老实下来,谁要是再敢瞎积起哄,全都以破坏罪行枪毙……。”
835 果决 2/3
上尉连长的怒吼让现场几千人同时侧目,大家安静的望着他三秒钟,接着一声呐喊,整个码头再次恢复了混乱,那些幸存者冲上船只的速度再次加快,那些已经坐满人的船只则先一步脱离,一个个空缺顿时从船只停放的空间出现。
而这些船只并未想到要去救援落水的人群,只是昏头昏脑的往四处散开,一时间也没有个领头的,就如林子里的鸟雀,大难临头各自飞,看到这里,翁立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一直以来他都在坚持本心,在这污水横流的末世守住一片清明,这里的幸存者也是上海市活得最有尊严的一群普通人,他们不用遭受人格的践踏,不用为了一点食物卑微的跪在别人面前乞求,甚至不用为了活下去而献出自己的妻女任人凌辱,可是就是这么一群被军队守护的人,为了先一步逃走,竟然不顾他人死活,眼看水面上的浮尸一具具翻出水面飘荡,维持秩序的连长最终还是没有下令开枪,只是徒劳的大声吼叫,尽可能的维持。
“大家准备武器……。”
翁立的战友都在小船上呆滞的望着那些四散的小船,船只上的人们只是埋头划船,漫无目的向四周划去,有人向下游,有人向上游,还有人准备进入别的水道,乱糟糟的逃走对于自杀,没有粮食,没有定居地,更没有守护他们的军人,这些人绝对会因为自己一时胆怯而死无葬身之地,就算翁立他们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他们只有一艘船,行驶在水面上的船只四处都有,根本不可能拦下,翁立一声大喝,让身边的战友一起惊讶。
“开枪警告,若是不听招呼全部射杀……。”
翁立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杀气腾腾的命令,顿时让身边准备枪械的士兵们呆滞,船尾的少尉第一时间质疑道:
“他们都是自己人,而且都是平民,我们是军人,但是我们不是刽子手……。”
少尉的话让其他人全都停了手,他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这之上,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职责便是守护一方平安,为老百姓提供安全,而不是去杀戮这些百姓,翁立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把扯过身边士兵的枪械大声训斥道:
“你们给我睁大眼睛看着,没有组织,没有方向,甚至没有目标,他们就算跑出去有能活多久,后方的战友在用性命给他们争取时间,可他们在浪费这宝贵的时间,秩序,我们要恢复秩序,要不然那些男人将船只都抢跑了,你们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翁立说完,其他人全都沉默,先上船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他们毫无顾忌的离开这里寻找活路,上层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码头区域一片混乱,七八千人都挤在这里争夺不到百艘的小木船,真正能抢到船只离开的绝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剩下的人就算军队给他们争取再多的时间也不可能离开,到时候恐怕会演变成灭顶之灾,不管是阻击的军队还是码头上滞留的幸存者都不能幸免。
“凡是肆意逃窜者格杀勿论,让他们害怕,让他们遵守我们的命令,战友们正在拼命,他们在后面断战士们的退路,难道我们的战友用生命换来的时间就让他们白白浪费么?以前我们做的太多,让他们认为理所当然,以后就得让他们明白世道变了,没有人是欠他们的……。”
翁立一席话说的士兵们心头震动,一直以来他们都在高层的命令下,尽可能的照顾这些幸存者,就算遇到一些不公正待遇,也以顾全大局的名义而委屈自己,久而久之,他们也习惯了这种无条件的付出,就像现在这样,就算连长说了狠话,但是他依旧不敢真正的下令开枪,即使如此,下面的幸存者还是为了自己的自私自利而顾头不顾尾,罔顾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被保护的幸存者只想保全自己,为了这群人舍生忘死真是不值得。。
“该是让他们明白的时候了……。”
坐在翁立身边的士兵突然大叫一声,举枪就向远处一艘仓皇逃窜的小船射击,原本能坐十五人的小船只坐了八个人,这八条壮汉一边心有余悸的看向混乱的码头,一边奋力的划桨,让小船向太湖的方向行驶,枪声震鸣,一颗颗流星弹雨撕裂空气,在他们船边的水面上击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通过清澈的水面,他们甚至能看到一颗颗子弹在水下拖出一道道白痕钻到船下。
“大家冷静一下,万一杀了人,到时候上级怪罪下来……,”
少尉还在做最后的奴隶,翁立大吼一声:
“换做是你在前面抵抗,后面的人将你的后路断绝,你会怪罪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这是救援主力部队……。”
这下所有人都下定决心,一起举枪各自寻找目标,之前被警告的那艘船显然没有害怕,他们大声骂着翁立他们,更卖力的划动船桨,让船只的速度陡然上升一大截,警告射击的士兵犹豫了,扭头看向翁立,翁立也不说话,抬枪便是一梭子弹,无奈他并不擅长枪械,纷乱的子弹零散的在传遍激起更多的水花,反而让船上的那些家伙更加卖力的起哄。
“哒……哒……哒……。”
连续五发点射,船上八人中的五人先后被子弹掀飞了头盖骨,剩下三人大叫一声扑在船舱中再也不敢动弹,开枪的是少尉,脸色毫无血色的少尉眼神凶鹫,向翁立重重点头,大声下令道:
“不能让这群胆小鬼带走船只,弟兄们还在等着我们……。”
话语中,其他士兵纷纷扣动扳机,密集的枪声在河面震响,让四处逃窜的小船溅起无数血花,这些士兵的直属长官就是少尉,有了他的命令,其他人便不再抗拒,虽说射杀平民让他们心中纠结,想到码头上更多无助的妇孺,想到在前线拼命阻敌的战友,他们还是横下心将一艘艘小船血洗。
清澈的河水被血色染红,一具具被射杀的尸体顺水漂浮,滚动着向下游飘去,一艘艘小船上,剩下的男人们满是溅落血水的脸上,惊恐的双眼望着下游方向过来的翁立他们,在大声的喝骂中,这些先前自以为逃过一劫的男人们被枪烟味散枪口指住,用颤抖的双手将桨叶划动,向寂静一片的码头区域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