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事相这话底气十足,却是惹了大祸,引来众将的齐声斥责。
“该死的吐蕃狗,闭嘴!”
“万恶的吐蕃狗,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就宰了他。”
众将个个眼睛瞪圆,狠狠瞪着整事相。
薛仁贵兵败大非川,是唐朝的奇耻大辱,是众将心中的耻辱,哪能容许整事相拿来说事,要不惹来他们的喝斥都不成。
“我看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李隆基冷笑道:“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当年一战,吐蕃虽胜却是胆寒。打胜了,却是胆寒了,这可是千古未闻的奇事,吐蕃不错啊,竟然开创如此先河。”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把吐蕃的老底给掀了。
薛仁贵虽败犹荣,在处于绝对的劣势情形下,竟然打得吐蕃胆寒,这是了不得的壮举。
这是实情,整事相不由得一愣,暗想李隆基果然是牙尖嘴利,不易对付。转念一想,如此外交场合,绝不能承认,否则就是自乱阵脚,道:“太子狡辩,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
“狡辩?哈哈!”李隆基放声大笑,讽嘲道:“薛仁贵只有四万人马的样子,而吐蕃出动四十万大军,围追堵截,连番大战,为何不全歼薛仁贵,却放薛仁贵离开?”
整事相一愣,有些哑口无言。
“那是大吐蕃不愿两国结下太大的仇怨,从大局着眼,放薛仁贵离开。”整事相想了想。终于找到托词。
“哈哈!”众将齐声大笑。个个不屑之极。
“不是你们安有好心。而是吐蕃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歼灭薛仁贵,不得不放薛仁贵离开。”李隆基冷笑道:“若是再打下去,即使把薛仁贵全歼,吐蕃会伤亡惨重,那是得不偿失。”
当吐蕃焚毁薛仁贵粮草之后,吐蕃就想全歼薛仁贵,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要是不想全歼薛仁贵,那就是傻瓜。
可惜的是,连番大战的结果却是吐蕃伤亡惨重,吐蕃无法承受那可怕的损失,只得放薛仁贵离开。
“这……”明眼人前难说假话,整事相知道在精明的李隆基面前,徒逞口舌之利是没用的,因为李隆基一张利口让他无法招架了。
“若是太子愿意退兵,大吐蕃愿出三万骏马,十万牛。百万羊,两万金。五万银。”整事相只得出价了。
“笑话!你这是打发要饭的?”李隆基冷冷的道:“我提百万雄兵进入大非川,不日之间,大非川就会成为大唐的土地,牛马骏马、金银要多少有多少,本太子不要大非川,而要区区之牛羊骏马金银,何其蠢也!”
大非川是青藏高原的富饶之地,是很重要的经济区,要是打下来,要什么没有?
“要是太子不满意,可以商量,可以商量嘛。”见蒙混不过去,整事相只得退让了。
“那好,我的条件是:一大非川归大唐所有,此事不议,我说了算。二吐蕃称臣纳贡,赞普长住长安,吐蕃国内之事,由大唐派人打理。三是大唐在逻些驻军,镇守吐蕃。”李隆基开出的条件太苛刻了,苛刻得让吐蕃无法接受。
果然,整事相如同被壮汉暴了菊花似的,一蹦老高,尖叫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三个条件中,第一个条件,吐蕃虽然不愿意,却能勉强接受。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大非川的丢失是时间问题,唐朝一定会拿下大非川,差别只在于是用谈判的手段,还是用武力的手段而已。
第二个条件的前半段,实在没有办法,吐蕃也能接受,称臣纳贡只是个形势,损失的是面子,却可以保全里子。虽然让人不甘心,也不是不能接受。
后半段就无法接受了,赞普去长安长住,这是把生死交给了唐朝,打死吐蕃也不会接受。
更不用说,治理吐蕃还让唐朝派人来做,吐蕃无异于是唐朝的领土了,即使名义上还存在,实际上已经灭亡了。
第三个条件更是不可能接受。若是让唐朝在逻些驻军,无异于让唐朝把利剑插在吐蕃胸口上,随时可能捏死吐蕃。
“呼呼。”整事相脸色大变,呼呼喘气,胸口急剧起伏,如同起伏的波浪。
“太子,你没有诚心,你是要置大吐蕃于死地。”整事相怒吼道。
接受李隆基的条件,就是亡国,整事相不能不怒。
“要么接受!要么战!”李隆基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看着就要离去的李隆基,整事相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战,拿什么与唐朝战?二十年前那一战,吐蕃虽然胜了,却是胆寒,唐军的战力太可怕了,可以把吐蕃军队甩开好几条街。
不战的话,就得接受李隆基的条件,那是亡国。
整事相是左右为难,脑中嗡嗡直响,随时可能晕倒。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斥候满脸惊惶,急匆匆冲进来,远远叫嚷起来:“禀太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薛直大军中了瘴毒,无法前进,还请太子定夺。”
“甚么?中了瘴毒?”李隆基眼睛一翻,一声咆哮,如同惊天巨雷。
“是呀,太子。”这个斥候吓了一大跳,脸色大变,直朝后缩。
“来啊,把他押下去。”张说忙大声喝道:“严加看管,定不能让他走脱。”
几个唐军兵士过来,押着整事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