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没看出来他一脸温和,竟然如此老谋深算。”
“正是因为他年轻、又温和,业内没有人拿他当回事,宁达才有时间重头来过。唐老头儿自杀的时候,我们不是嚷着要分掉宁达的市场份额吗?现在呢?宁达可是喘过气来了。”
“夏千语的老谋深算、小唐总的故作无辜,他们……”
“我们不冷静分析的话,要被他们玩儿死。”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利益最大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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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讨论与争执被抛在身后,唐宁快步跟上薛涛与夏千语后,在下楼梯的时候,伸手扶了夏千语一把。
“不错,对谈判心里把握很准。”夏千语看着他赞许的说道。
“你的来势太快、他们都不及反应,所以第一反应不是理解,而是下意识对抗;在这种情绪下,如果发现有人来抢资源,他们的这种对抗情绪就会转换方向--也就是由对抗carlyle转移到对抗宁达;”
“对抗的目的是为了资源,宁达没有资源可给,那么对抗宁达、争取carlyle的资源,基本就是顺势思维的事。”
唐宁点了点头,看着夏千语说道:“而你给了他们三套方案,原本carlyle的方案水平就是一流,加之成型方案的先入为主,所以他们基本拿不出更好的思路来,结果应该会在你的预期之中。”
“不错,原本是这样考试,加上你的出现,应该会更顺利一些。”夏千语点头:“不过我只考虑到让你过来学习,倒是忘了你的身份期实是不适合参加别公司的股东会议。”
“我还有个身份,就是你的助理。”唐宁点头,轻声说道。
“也不好,你现在的业界形象,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商业之星,成熟的商业定位也在形成之中,助理身份倒不适合再提。”夏千语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两边的情况是一样的,下面的会议也没有再听的价值。”
“从你刚才分析的思路来看,已经能完全领会在这种情况下的谈判法则:第一,行动迅速、制造压力,不给对方有深入分析的时间;第二,给对手符合心理预期的利益方案,让对方有思路的时候,被方案牵制。做到这两点,便有70%成功的把握。”
“我懂了。”唐宁在帮夏千语拉开车门后,看着她说道:“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现场我还是想再听听。”
“一起过去吧。”夏千语轻瞥了他一眼,并不坚持让他离开。
“好。”唐宁咧唇而笑,在她面前,他的笑容总带着几分孩子气,总让夏千语在看着时会微微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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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唐宁刚才的表现,夏千语临时修改了给这三家企业的重组方案--三套方案里,一套宁达参与的打散原股权结构的重组、一套按原股权比例直接合并的重组、一套由carlyle增加投资的重组。
以夏千语当初做项目时对这三家企业股东的了解,知道他们在意的是利而不是义、抱团严重而抵触新的资本势力,所以有了宁达的参与,便能推进他们迅速的将目光放到其它两套方案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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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夏千语所料,在三家公司的股东听到夏各语强势又霸道的重组消息后,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三套方案便砸到了手上。
而唐宁以隐晦的方式暗示他们选择有宁达参与的那套方案,以达到共赢的目的,反而被股东犀利的将了一军,提出重组后的公司,与宁达互为股东,以保证在任何情况下,两家公司的利益共享。
夏千语倒是意外这个股东的思维敏捷,答应愿意考虑互为投资的方案,当然她知道,大多数的股东不会同意这套方案:宁达的元气还在恢复中,目前并没有多少好处可以给别人;而这些人又怎么愿意自己的利益被别人分走。
所以即便提议,也不过是一两个算是有眼光的股东的意思,大部分股东不会同意。所以她应下也无妨。而唐宁也是愉快的应下,清澈纯净的眼神,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容,那么明白的告诉大家:这件事,他真的很开心;这件事,他是真的占便宜了……
当所有人的将注意力放在哪套方案上时,大部分人都忘了他们要思考的并不是哪套方案更优,而是为什么要被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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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ne,每一次具体的行为都能引导谈判对象忽略掉谈判的初衷吗?”在返回公司的途中,唐宁对今天的结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逻辑都对,可是人的防细怎么能这么脆弱?更何况是这些久经商场的资本大户。
“不会,这需要有特定的环境。”坐在副驾驶的夏千语,边敲着电脑边说道:“我的经历让他们有个思维定势,就是我要做的案子,那就是铁板定钉的,所以在宣布消息还没讲方案的时候,他们的潜意识便有了反应:那就是:她又来了、我得拒绝、我没办法拒绝、她会对我怎么样?我能做什么?”
“ok,有了这个潜意识,基本就是认同了这个决定,余下来的就是清醒的意识与潜意识的争斗,也就是与我们的意见互换过程了--实际是他们不是在和我们谈,是在和自己的潜意识谈判。”说到这里,夏千语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看着唐宁说道:
“如果换为薛涛或者你过去,效果则不是会是这样。所以为什么这件事我有把握?为什么这件事我要亲自过来谈?因为在投资这几家公司的几轮谈判里,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形成了定势,而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一件能打破这种定势的事件。”
唐宁想了想,沉吟着点头:“所以谁去谈、怎么谈、胜算多少,不仅要考虑手中的资源、对方的软肋、还有双方的关系定位,是吗?”
“恩,这个这慢慢琢摸,今天的表现不错,是很大的助力。”夏千语说完便又将目光调回到膝上的电脑中。
唐宁侧眸看了她一眼后,便将目光调回到前面的路上,边开车边思索她这两局谈判的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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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五家公司的股东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按原股不变的方式进行简单的挪移式重组,内部的业务暂不合并,仍由重组前的业务经理负责营运;在集团公司增加综合财务部与审计部,只做并帐与税务出口的处理。
至于为了迎合安阁项目的新业务,则成立单独的项目组来推进,项目组成员由carlyle方面指定,重组的业务单员无条件配合。
这样的重组从资本上来说,每个股东的身份发生了变化,由原来单一公司股东,转变为集团公司股东;那么分红的利润也受重组公司共同影响,可能会多、也可能会少,这要看几家公司重组之后的赚钱能力是不是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应;
在法律关系上来说,则由几家公司变成了一家公司,对外看来,其业务体量又增加了数倍,对同行业造成不小的震动;
而对业务运行来说,则与之前并没有不同,还是各自品牌在各自的渠道里独立运转。
所以在林柏文开始招集各公司财务与法务,办理重组手续时,也只是财务、审计、法务部门感觉到不一样,其它业务部门完全感觉不到公司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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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业内看来地震式的变化,在业务系统,完全没有动静。”薛涛笑着说道,对夏千语越发佩服,但也越觉得她很难嫁出去了--这两个重组案一做完,她手上便掌控了全国顶级的三大商业地产集团,这可是实体,比掌控需要授权的投资预算要重要得多。
这样的夏千语,除了林柏文还有谁敢追。
薛涛在心里腹诽着,直觉着他们家的boss真有可能会嫁不出去了。
“恩,这是预期效果,也是我希望达到的效果。”夏千语点了点头,收了电脑后薛涛说道:“你对唐宁报告的评价我看过了,我同意你的意见。”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这一波的成长来得特别的迅速。”薛涛低低吐了口气,看着夏千语说道:“之前总是这样那样的想法,但总也上不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