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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喝醉了。”夏千语在唐宁对面坐下,面对面的角度,形成对恃的姿态,让她说起这样的话来更理直气状。
“我见你醉过三次,但每一次都是酒醉人醒。”唐宁点头,承认她是醉了,却并认可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听我说完。”夏千语带着愠怒看着他。
“好。”唐宁笑着点头。
“我不会对我酒后的行为负责,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夏千语的下巴微台,脸上有些微微的赫色,态度却强硬蛮横,甚至有些……
唐宁不禁失笑--她这样子,象是耍赖。
“唐宁!”夏千语恼怒的看着他。
“我没想过让你负责。”唐宁抬眼直视着她温润说道。
“那好,我们……”
“但我会负责。”
没等夏千语说完,唐宁便将话接了下去,将夏千语的话堵了回去。
“唐宁,我没有要和你玩文字游戏。”夏千语脸色一冷,沉声说道。
“我不是在通知你,是在和你商量。”唐宁点头,看着夏千语诚恳的说道:“夏千语,我当然希望与你之间会有一些改变,但我更希望这种改变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是因为你需要、你愿意。”
“所以夏千语,我唯一想改变的,是你在需要一个肩膀和怀抱的时候,不要拒绝自己的脆弱;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些事情的时候,不要逃避自己情绪。”
唐宁沉眸看着她,温柔而坚定的说道:“你知道我一直在家人的照顾里长大,父亲在我的眼里一直是强者的存在,可是他选择自杀这条路。”
“因为……因为我妈很早去世了,我于他来说是一个要爱护的儿子,我也习惯了与他这样的关系,所以没有人与他分担。当他的坚持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他就坚持不住了。”
“夏千语,你在我心里,也曾经是个无所不能的人,甚至比我父亲还要强大。可是我们都得承认,弱者也有强大的时候,强者也有软弱的时候。所以夏千语,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所以夏千语,我不在乎你怎么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要你一直好好的。”
夏千语敛着眸子,半晌之后轻轻说道:“我不是你父亲。”
“当然,你比他会算帐。”唐宁点头。
“这个帐……”夏千语抬起头来,看着他温润而沉着的脸,轻轻的笑了:“你不要我负责就算我赚,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
“好。”唐宁温柔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夏千语说道:“差不多要出发了,我刚和傅陵大哥商量了一下付女士这边的事情,一会儿在飞机上我整理给你。”
“好,我过去和傅陵打个招呼。”夏千语点头,拿了手机起身往外走去。
“走路慢点儿,会有两天不舒服。”唐宁轻声提醒她。
夏千语轻咳一声,假装没有听到,径直往外走去。
唐宁微微皱眉,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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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这边留多久?”夏千语看着傅陵问道。
“还呆半个月。”傅陵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已与唐宁谈妥,心里不禁对唐宁又佩服起来--看起来温温软软没什么力道,对千语却总是有办法。
“傅陵,谈判只是顺势而为,两个结果我都可以接受--达不成共识,就推动汤哲的内部提审;达成共识,就想办法在他们解决纪检委的问题前,办下转股手续。”夏千语冷声说道:“因为这件事有个很大的bug,就是我们即便现在撤手,也有可能他们搞不定纪检委。”
傅陵点头,看着夏千语说道:“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会提这方面的条件--我们撤手的时候,他们签转股协议书;汤哲确定没事后,他们再正式办理转股手续。”
“不同意。”夏千语冷哼一声:“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要得到的东西,要寄望于他们与政府博弈的结果,这可不是笑话是什么。”
“要我撤手,他们就必须付出代价,一纸协议若没有执行的条件,不过是费纸一线。”夏千语看着傅陵冷冷的说道:“所以这是我的底限,否则我就不惜代价,让整个汤氏都卷进来。”
“好。”傅陵点头,看着夏千语,眼里有着明显的骄傲--这才是夏千语,犀利老道,寸步不让。
到底他们有多年配合的经验,聊起事情来直接利落,与唐宁完全不同。
唐宁……
唐宁还是太嫩了些,目标感不强、做决定不够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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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在夏千语房间的唐宁,大约算了下时间后,迅速给付慧珍写了封邮件过去:
“付女士你好,我是唐宁。”
“我很欣赏你在汤哲事件上做出的行动方案,将最容易达成共识的千语这一边当作首棋来下。”
“我想以你的心里,多少因着千语是你女儿,才敢先下这步棋,否则以她现在对金钱的掌控力度,你没有机会与她谈判。”
“强调这一点,目的是提醒你看到:在这局棋中即便千语按兵不动,也还有一个不可控环节那就是:即便我们撤手,你是否有100%的把握拿下纪检委和反对派?如果拿不下,你又失了公司股份,你的后果将会如何?”
“但是同样你也知道,在我们拿到法律认可的股份证明前,我们不会完全撤手;所以在这一条件上你没有选择,同时你又无法把控最后的结果。”
“所以付女士,我想你应该思考:你救汤哲的目的是什么?除了救汤哲一途,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达到你的目的?在你自己的这盘棋里,谁可以是你的助力?”
“付女士,这封邮件是我私人写给你的,作为千语的男友,我希望在她对你有价值的前提下,能够看到你身为母亲的那么一点点不同。”
“言尽于此,听否悉便,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