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人潮涌动,从衣着看得出,大多数都是城里的普通百姓。他们中的有些人用简易的布料遮住了脸,似乎是不想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但绝大多数人并不在意这些。
再往上看,普通的看台上方有一圈暗厢,暗厢以珠帘遮蔽,外面的人看不见其内部,但是厢内人看外界却没有什么阻碍。这里想必是提供给不想抛头露面、也不想跟平头百姓挤在一处的权贵人士使用的。
卫琳琅在拥挤的通道间吃力地穿梭,企图在看台找到一个位置。
这个过程真是痛苦极了,她不得不在密集的人群中挤来挤去,那些结束了一天劳作的男人身上的淋淋汗味、狐臭味、菜市场味、大烟味,种种都让她作呕。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略微宽敞的位子,却几乎是离擂台最远的。
三声锣并九声鼓,新一轮斗兽要开始了。
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不大的擂台上。
擂台上被关进了一只野狼,身高四尺,身长七尺,锐头,白颊,高前广后。背脊是近乎于黑色的藏蓝色,四肢和吻部颜色渐浅,至腹部已是纯白。
当然,一般的百姓才会以为那只是一般的野狼。
有些见识的人就会看得出,那分明是一只纯种的苍山狼,只出没于北方燕州的苍山以北以及极北落马州的高山与荒原之中。
它们是高超的猎人,是残暴的凶兽;它们最厌恶之事莫过于自己的地盘被入侵,所以尤其是对于人类,它们总是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卫琳琅正想得入神,忽然有人拍了拍她,把她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卫琳琅瞪眼怒道。
那人穿着一身显眼的红衣,胸面前绣着一只黑色的兽首。
他有些尴尬地回答道:“那个……这位小哥,你来都来了,不下个注?”
“下注?”
卫琳琅奇怪地看着他,然后环顾四方,发现看台上还有好多跟他穿着一致的人在四处收钱。
她便明白,这个所谓“斗兽”之处,实际上是一种另类的赌场。
卫琳琅撇了撇嘴,不感兴趣地道:“我不下注,你去找别人吧。”
这时,不知发生了何事,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看台上的观众蓦地爆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叫喊。
卫琳琅凝神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从一条暗道中被押出。
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二岁,满脸的脏污,衣衫破烂,看上去瘦小可怜。
身上捆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锁链,她的身后还走着两个肌肉纠结的壮汉,不时推搡一下她,似是在催促她走快点。
而她的表现简直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
她面无表情,眼神平静,步伐平稳,对落在她身上的或不屑、或热切、或淫_亵的目光视若无睹,对或为她叫好加油、或咒她速下地狱的喊叫听而未闻。
在群魔乱舞的污浊场内,她就好像看透了一切,却还是义无反顾,也是身不由己地走进黑暗。
十二岁……
卫琳琅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在十二岁在做什么呢?
卫磬音、卫梓棋她们,在十二岁时又在做什么呢?
养鸟,遛狗,打架,斗殴,四处玩乐,无事生非?
弹琴,下棋,画画,做女红,学女经,伤春悲秋?
“不得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