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她从浴室里擦身出来,走回卧室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自己竟然睡了三个小时,已经是深夜11点,穿着浴袍,她顺势躺到床上,准备接着睡,好好平复下这几天的劳累。
拉好被子,她伸手去关台灯,却不小心看到床头的香熏炉,就那么一瞬间,她的手就这样停滞在半空中,思绪被带到了窗外的雨声上。
雨下的很大,顾夜清如果真的在酒店门口的长椅上,应该会被淋到吧……
很快,冷心就为自己幼稚的念头感到可笑。
他是谁,顾夜清,s市呼风唤雨,只会把别人玩的狼狈不堪的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身处这般境地,纽约那么大,一个容身之地都找不到吗。
冷心边摇头笑,边关了台灯躺下。
黑暗中,她辗转反侧,怎么都没了困意,只要一闭上眼,就会跳出那张脸,甚至还是被淋得一身潮湿的可怜样。
像是忍了很久,终于突破了心底那根防线,冷心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脚,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她急切的看着自己能寻到的每一处,酒店门口有四五处长椅,她能看到的几处都没有人,唯有一处被一辆车挡住了视线。
车停了很久,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冷心又走到卫生间的窗口去看,刚拉开帘子,就看到离开的车——还有被车遮住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冷心快要飙脏话了,这男人是疯了吗,那么大的雨!
她好像忽然失了魂,也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所有的举动都是心之所往,她从客厅衣架旁找到了配备的伞,急匆匆的披了件外套就冲出了房间。
快速下了电梯,出大厅,打开伞,迅速穿过马路,跑到酒店对面的长椅面前停下。
“你疯了吗!”她喊着,把伞挪到顾夜清头顶。
估计是这处长椅上方有块广告牌遮住了不少,顾夜清只是肩头湿了些,身上还好,他站起来拿着伞,遮住两人共同的身体,定定看着冷心焦急的脸,像是赌赢了自己一样,忽然轻轻抱着她。
“我知道你会来。”
冷心被他搂在怀里,感受他身上冰凉的温度,又气又急。
她往后退了一步,有雨点打在自己脸上,冰冰的,像勾起了藏在心里的无奈。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挽回什么吗,有用吗?”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来美国比赛是其次,最重要是我找到了我爸当年的秘书,当年发生了什么,他肯定都知道。”
“如果连他都证实了庄逸寒的话,你现在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你懂吗!”
“就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放过我好吗……”
雨打在冷心身上,她全然不顾,这番话压抑了一年,她从没有这样彻底的喊出来过,就算是找到了冷正康那时的贴身秘书这样的大事,她也是悄悄的暗中进行,不敢告诉凌冬云,生怕证实了庄逸寒的话,更会引起三个家庭斗个没完没了。
“你走吧,别再做这些事,你让我给你们时间,请你也给我些时间。”
她说完这些,看到举着伞的顾夜清一言不发,紧锁着眉,只好忍住翻滚的苦涩,转身冲进雨中,顾夜清好像在后面喊了声“你拿着伞!”
雨声太大,她也顾不上听了。
刚跑到酒店门口,冷心就听到身后刺耳的一声刹车,车轮仿佛打滑了般冲出很远才停住。
她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赶紧回头。
一辆粗犷的黑色越野车车头斜着抵在顾夜清刚刚站的长椅位置,司机正在车上骂着什么,而车轮旁,一把透明的伞静静的躺着。
那是她刚刚递给顾夜清的伞。
冷心捂住嘴,一只手扶住酒店的玻璃门,强撑着自己顷刻就虚软的身体,她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白色光圈在闪动,耳旁听到的也不再是雨声,所有的声音都变得空灵,越来越远。
不知是怎么拖着抽空的身体走到了越野旁边,冷心紧紧盯着地上那把飘摇在风雨中的伞,喉咙像被封印了般,想喊,却发不出一个字。
她眼前飞速闪现了无数个可能。
而最可怕,最轻易就能让她瘫软的,她不敢说,也不敢去想。
雨不知疲倦地下着,丝丝点点的打在她脸上,形成浅浅水流,顺着发丝滑下,湿了全身。
离车身越来越近,她的听觉才好像回了些,手足无措的茫然之间,她忽然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不过几秒后,越野车的司机狠狠骂了句“fuck u”后,嗖一声踩了油门离开。
而面前顿时空出的地方,活生生的站了一个男人。
顾夜清看到满脸雨水的女人,惊讶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冷心傻了,大脑一时接受不了这样快速反转的冲击,无论是肢体还是语言都处在呆滞的状态。
顾夜清见她站着不动,雨又一直下在身上,急着脱下外套就跑到她面前盖住她的头顶,嘴里还有些责怪,“干什么呢淋雨好玩么!”
男人外套的体温温暖了冷心冰冷的身体,她所有梗在喉间的情绪忽热就猛烈的爆发了,狠狠的推了顾夜清一个踉跄,嘶喊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微微哭腔:
“你不吓我要死吗顾夜清!!!”
顾夜清没明白,“怎么了?我刚刚就是想把伞送给你——”
话说到这,他也好像明白了冷心眼里的惊恐和不安,还有在雨中发抖的身躯。
“你不吓我会死吗……”
“你难道不知道出个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