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霄感觉燃烧的不仅仅是那些话本,还有他不堪一击的少年自尊,一同随火光化为齑粉,他跪在地上双拳却紧紧地握着,指甲把手心扎得生疼。
平时敬重的师父站在火堆旁,火光映衬着他的脸,此刻看来就像是个魔鬼,而这个魔鬼似乎还为烧书这件事愉悦不已。
严霄看向陆京毓,一字一句道:“我当初还不如不留在这当什么狗屁严致一,回去汇安镇上当一辈子种地的严霄也比在你这强,要么你当年就打死我一了百了!“
陆京毓看严霄这个反应,心想自己徒弟头一次顶撞自己竟然是为一本《金|瓶梅》,难道自己在徒弟心里还不如刚拿到手的《金|瓶梅》吗?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占据他的内心,他大怒道:“你对得起你爹吗?你小小年纪就沉浸于男女之事就是不行!以后再敢看这些淫词艳语我就打断你的腿!”
严霄不甘示弱地回呛:“那你今天就打吧!我爬也要爬回去汇安镇,等腿好我就娶媳妇!”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连请帖我都不发给你!”
陆京毓没带趁手的家伙,想现在就回去拿鞭子打严霄一顿,但想到第二天有更重要的事,只得强压怒意:“你给我好好跪着反省,明天我要出门,不到晚上我回来你不准动。”说完他就走了,留严霄一个人在火堆边上跪着。
严霄在火边跪着,刚才他发泄后倒是好受了些。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了就跪着,第二天再回屋休息,反正每年的七月二十五陆京毓都要出去一整天,也不知道去跟哪个相好过生辰。严霄默默安慰自己,直到睡意袭来,躺在火堆旁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严霄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个袋子,装着两个烧饼。
他咬了一口烧饼,尝出来这是汇安镇上卖的,前一阵过生辰的时候还嚷着要吃,结果陆京毓一副你说的什么我听不见的样子,他也就没再提。
严霄觉得陆京毓最擅长的就是打一个巴掌再给甜枣吃,虽然有时候他觉得陆京毓的巴掌太狠了点,可那甜枣也是真的格外甜。所以有时候他经常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就比如现在,愤怒烟消云散了。
陆京毓特地到汇安镇买了烧饼给严霄带去,紧接着又要去一个地方,这天他要去拜祭两位故人。
严霄嘴上说着第二天起来就回屋躺着,身体却诚实地在原地继续跪了一上午,中午再去司师伯那里蹭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