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还要赌一局!”
雷江横反手一按,天纵剑落在他的手上。
“我的剑还没有出鞘,我还没有输。”
玄机子眼皮一塌,喃喃道:“太迟了,师弟,有些错,只能犯一次,再无悔改的机会,死去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你我都还活着。”
空气陡然间凝固。
雷江横也读懂玄机子这话的意思。
当年,的确是他带着众长老,建议把那一把剑立在镇妖碑前。
可你玄机子,不也是同意的吗!
玄机子长叹一口气:“我们都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但既然你要以剑来赌,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输了的人,什么都没了,连葬在桃花林的机会都没有啊。”
雷江横闻言,森然拔剑。
天纵剑出鞘,一抹剑气如雷光,刹那间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裂痕,仿佛要将天空劈开一样!
剑出纵云聚,雷声阵阵。
鞘中渗出的剑气,倒卷如盖,黑压压摧山而来。
玄机子不见了。
等他出现时,已站在镇妖碑的最上方。
顾余生刚刚以令牌帮他夺回了青云门护山大阵的掌控权。
所有人都以为玄机子要借助青云门大阵的力量!
但玄机子并没有,任由那黑压压降落的剑势压在肩头。
狂风乱吹苍苍白发。
他缓缓抬起手。
手中清泉剑刹那间化作一滴透明的丝雨!
咚。
如静谧的银屏中落下一滴水。
滴落在每个人的心中。
这一滴水的声音是何其的清脆,清晰,没有一丝丝的杂音。
天纵剑气密布的乌云雷光,反而被一剑化雨显清光。
宛若雨后的天空,彤云密布中洒下一缕金光!
两缕光!
三缕光!
雷江横布下的天纵剑阵,反而被一道道无比灿烂的光一点点的渗穿。
站在镇妖碑前的顾余生,凝目远视。
那剑光明亮的天空,竟有一阵阵清风拂来。
如同雨后的山林。
空气清晰。
天空也如同洗过一般,一尘不染。
雷江横的在他布下的剑阵中不断的变幻着身影。
试图与那一滴水相抗衡。
可渐渐的,他能够腾挪躲闪的地方越来越小,天纵剑阵中的剑影也越来越稀薄。
终于。
当最后一道剑光暗淡后。
只听得锵的一声。
他紧握着的天纵剑从中断裂。
他的身体如山岳压来,嘭的一声穿透护山大阵。
落在镇妖碑前。
落在那一把剑前。
胜负已分!
雷江横看着相伴多年的天纵剑,眼睛瞪大。
玄机子的剑没有要他的命。
但他仿佛已断了所有生的念头。
雷江横踉跄向前数步。
再也站立不稳,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血洒落在那一块大大的乌龟身上,洒落在那乌龟上方那一把从未出鞘过的剑上。
“呵呵……”
雷江横的眼眸中,露出不甘的笑容。
“败了吗?”
他喃喃自语。
身后。
玄机子已无声出现,清泉剑在他手中,依旧散发出铮铮之音。
桃花林中。
一道身影飞来。
柳元目光落在雷江横身上,又看着完全陌生的玄机子,开口道:“萧让,同门之间,非得逼迫到这一步吗!”
玄机子缓缓抬起头来,他扬起手中沉重无比的剑。
“师伯,你说的话,我曾经也说过,可又有几人听见。”
“一切都是因果罢了。”
玄机子一步步走到雷江横面前,他手中的剑,越发的冷了。
雷江横的目光从那一把剑身上收回,他回过头,眼中再没了神彩,他开口道:“师兄,这些年来,我还从未真正看过青云门的风景呢。”
“我陪你走一次。”
玄机子的剑归鞘。
他背对着雷江横往前走。
他把最大的破绽留给了雷江横。
可这一次。
雷江横没有做出偷袭之举,他手掌一松,那一把断裂的天纵剑,落在顾余生的面前。
自始至终。
他都没有再看顾余生一眼。
他踉跄着跟在玄机子的身后,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雷江横一步步的走到演武场,被人间清朗光照的演武场,此时显得格外的圆,格外的广。
雷江横忍不住驻足。
那尚未撤去的青云门大比擂台,还没有撤去。
昨日的妖血犹自染在擂台上。
雷江横的步履越发的沉重。
他站在擂台边,用力的触摸,艰难道:“师兄,那一年……我们也曾在这擂台上听见同门的欢呼声,那时的青云门,好热闹啊。”
玄机子不说话。
他的头,如同以往那样,再次抬头看向苍穹。
雷江横也学着玄机子的样子抬头看天空。
但他的天空,正渐渐的失去色彩。
雷江横努力的把身体站得笔直,朝着擂台走去,边走边道:“那一年,如果比试没有中断的话,师兄会夺魁吧?原来你才是青云门中,真正的第一剑修,你如果早点显露出实力,我也会拜服的。”
“不,我从来都不是。”
玄机子的面容恢复以往的刻板,冷漠。
雷江横终于站在擂台的正中间,他一点点的转身,看向站在擂台下的玄机子,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浓浓的不甘与愤怒:“萧让,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一副面容……你赢了,可你又得到了什么呢?这一次青云门大比的圣地名额,你还不是要拱手让人。”
玄机子忽然身影一晃,出现在雷江横面前,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师弟啊,告诉你一个秘密,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圣地名额……二十年前,圣地就抛弃了我们。”
“什……什么!”
雷江横震惊的后退两步,眼睛瞪大,他已回光返照,想要极力的多活几息,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
但玄机子并没有继续解释。
而是再次将头靠近雷江横的肩膀一些,小声道:“还有啊……那一年镇妖碑遴选掌门,我也没有被选上……”
雷江横的瞳孔收缩到极致,恍惚中,他好似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他一点点的转头,看向镇妖碑方向。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久久站立。
雷江横。
死了。
天空洒下的血雨,打在每个人的头上。
一场劫难后余生的人们,还没有将心彻底的平下来,如今,青云门风云再起。
但大多数人都有些倦了。
只想平静下来,好好的过一段日子。
所以,当玄机子的剑指着雷江横时,就连顾余生的内心,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凝望着玄机子那一头的霜发,以及拂动的衣袍,他心中依旧无法释怀当年折剑一事,可当他真正出剑斩妖,护住青云门时,顾余生亦能感受到他的立场,如同当年三千弟子出青云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背负的东西。
唯一的区别。
就是有些人活着。
有些人已经永远的死去了。
雷江横感受着剑尖传来的冰冷,打量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师兄,他再回眸看一眼退至数十丈开外的核心长老们,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曾一起在青云门中修炼过的人,此刻,彼此间的那长长一段距离,让雷江横的神色有些灰暗。
那么些年。
他从未品味过孤寂是什么。
如果说有。
那也是他练剑时,对于自身剑道的自信,以及与他人的差距带来的内心膨胀。
那一句‘雷师兄是青云门的剑道天才啊’,让他迷失了几十年。
昨天青云门诸多长老面对妖兽时表现出来的实力,让雷江横越发的不甘。
他不愿意相信。
所以,他才在莫大儒前脚刚走,后脚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回他认为失去的一切。
以此证明自己。
而玄机子刚才斩妖那一剑,淋落的血雨,彻底让他清醒过来。
他微微侧目,看向镇妖碑方向。
看向那站在镇妖碑前握着木剑的少年。
让赵敬作为一颗棋子对顾余生进行斩杀,是他认为整个过程中最得意的一笔。
少年那惊世一剑。
同样在他脑海中回荡,以他的剑道造诣,及其修为境界,虽然吃惊,但也不至于震惊的。
只是。
雷江横忽然莫名的笑了。
他的脸上,挂着浓浓的耻辱。
因为他从顾余生的那一剑中,看透了之前没有看透的东西——他费尽心机攀爬上凌霄峰,在石壁上看见的那一道道剑痕,根本不是高人留的。
心中的谜底被揭开了。
雷江横信仰的剑道之路也出现裂痕:他竟然将顾余生练剑时留下的剑痕,当作心中寻求的神圣剑道,把那一块石壁放在云峰,日日参悟,日日有所得!
楚尘死在顾余生的剑下。
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因果。
“哈哈哈!”
雷江横癫狂地笑着。
他的头发被风吹的散乱,天空落下的血雨顺着他的发丝流淌。
他的目光落在青云门飞来的其他五峰之主身上。
何红念,孟白涛,萧则成,这些人的面孔,一一落入他的眼帘。
还有那众长老中,云峰的一字剑诀俞青山也在。
这些平时盛赞他剑术的人。
在斩妖时展现出的实力,都远超过他。
真是莫大的讽刺。
玄机子那冰冷的剑尖就在咫尺,此刻,他终于明白才是真正的输家。
天空洒下的血雨,打在每个人的头上。
一场劫难后余生的人们,还没有将心彻底的平下来,如今,青云门风云再起。
但大多数人都有些倦了。
只想平静下来,好好的过一段日子。
所以,当玄机子的剑指着雷江横时,就连顾余生的内心,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凝望着玄机子那一头的霜发,以及拂动的衣袍,他心中依旧无法释怀当年折剑一事,可当他真正出剑斩妖,护住青云门时,顾余生亦能感受到他的立场,如同当年三千弟子出青云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背负的东西。
唯一的区别。
就是有些人活着。
有些人已经永远的死去了。
雷江横感受着剑尖传来的冰冷,打量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师兄,他再回眸看一眼退至数十丈开外的核心长老们,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曾一起在青云门中修炼过的人,此刻,彼此间的那长长一段距离,让雷江横的神色有些灰暗。
那么些年。
他从未品味过孤寂是什么。
如果说有。
那也是他练剑时,对于自身剑道的自信,以及与他人的差距带来的内心膨胀。
那一句‘雷师兄是青云门的剑道天才啊’,让他迷失了几十年。
昨天青云门诸多长老面对妖兽时表现出来的实力,让雷江横越发的不甘。
他不愿意相信。
所以,他才在莫大儒前脚刚走,后脚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回他认为失去的一切。
以此证明自己。
而玄机子刚才斩妖那一剑,淋落的血雨,彻底让他清醒过来。
他微微侧目,看向镇妖碑方向。
看向那站在镇妖碑前握着木剑的少年。
让赵敬作为一颗棋子对顾余生进行斩杀,是他认为整个过程中最得意的一笔。
少年那惊世一剑。
同样在他脑海中回荡,以他的剑道造诣,及其修为境界,虽然吃惊,但也不至于震惊的。
只是。
雷江横忽然莫名的笑了。
他的脸上,挂着浓浓的耻辱。
因为他从顾余生的那一剑中,看透了之前没有看透的东西——他费尽心机攀爬上凌霄峰,在石壁上看见的那一道道剑痕,根本不是高人留的。
心中的谜底被揭开了。
雷江横信仰的剑道之路也出现裂痕:他竟然将顾余生练剑时留下的剑痕,当作心中寻求的神圣剑道,把那一块石壁放在云峰,日日参悟,日日有所得!
楚尘死在顾余生的剑下。
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因果。
“哈哈哈!”
雷江横癫狂地笑着。
他的头发被风吹的散乱,天空落下的血雨顺着他的发丝流淌。
他的目光落在青云门飞来的其他五峰之主身上。
何红念,孟白涛,萧则成,这些人的面孔,一一落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