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向来胆小的家伙,此时身上竟然闪耀着能够融化天地霜雪的光。
而目光黯淡的瞿梁红,瞳孔一缩,怔怔地看着莫凭栏的背影。
苏守拙愣在原地,立正挺拔的身子,双手向前一拱,弯腰朝莫凭栏默然一礼。
“苏某一时失言,受教了。”
韩文向来少言。
只是默默道:“莫兄要管天下不平事,我会支持。”
四人说完,不由地看向顾余生。
顾余生微微出神道:“我年少时曾有草堂遮风霜,更有父亲庇护,至今未忘人间温暖,今日行走人间,如温初心,芦城既然是所有人想要向往的港湾,那就让所有人都能如愿,一碗热粥可暖人心,进城后,买些粮食布施苦难之人,也算人间善事。”
说完。
顾余生取出诸多金银。
莫凭栏这一次意外的爽利,也取出一些金银。
苏守拙,瞿梁红也有表示。
韩文则手挎腰剑,朝顾余生拱手,说道:“十五先生,一人之力,终有穷时,容我先行一步,做一些该做的事。”
韩文吹一声口哨。
一只奇特的天马凌空飞来,韩文骑马奔走官道,扬起无数雪花。
“这小子,有点盖你风头了。”
莫凭栏对顾余生说道。
顾余生并没有理会莫凭栏的话,从他成为背剑人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属于他的光芒,都要暗自收敛,如同一把闪耀世间的宝剑,要藏于匣中,等待出匣的那一瞬。
于黑暗中斩出那一道黎明之光。
顾余生的剑还藏在匣中。
可存在于人间的善良,已有人行在前头。
官道旁边一处简陋的旧院,难民早已排着长长的队伍。
那袅袅升起的人间烟火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粥香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顾余生的眸光穿过那长长的苦难人群,看见那旧院锅粥后的那一道倩影。
青布凡衣,秀发束桃簪,霜雪满发,肩头淋雪。
最是那淡笑而真挚的善良,化作一勺又一勺的浓稠温粥。
少年心中最好的莫姑娘。
一如既往是人间最美最善良的那一朵桃花。
少年心心念念惦记的人,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
莫姑娘此刻的眼里只有这世间苦难的人。
而顾余生在前行的过程中,忽然感觉自己也是那个需要端碗向前,被莫姑娘施粥温暖的人。
雪花落进浓稠的锅里。
顾余生出现在莫姑娘面前的时候。
莫姑娘的手猛然间抖了一下,粥洒落地面,满面霜尘的老人端着没有满的碗,依旧躬身感谢。
“对不住。”
莫姑娘怔然原地,手握粥勺,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她见到顾余生固然激动,可她的内心,是如此的复杂,眼眸起迷雾,那哀伤歉然的神色,令顾余生心疼不已。
顾余生没有说话。
只把那粥勺从莫姑娘那冰冷却又温暖的手中接过来。
“老人家,等一等。”
顾余生叫住那转身身影单薄消瘦的背影。
将粗碗添满热粥。
老人有一年幼的孙子,一双如水清澈的眼睛,他跪下来,朝顾余生磕头。
顾余生笑了笑。
他侧目看去。
莫姑娘也正目光带笑。
此时。
这隆冬的霜寒,似乎也没了刚才的冰冷。
苏守拙,瞿梁红,莫凭栏三人来帮忙。
苏守拙拥有深厚的浩然之气,以一招‘无中生有’,取来半山粮食。
这并非是术法把戏,而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搬运术’,从芦城有粮食的人家,把这粮食‘借’来。
莫凭栏和瞿梁红也忘了圣院身份。
帮忙支锅做事。
莫凭栏也的确有能力,在苦难的人群中,选出一些有力气的人来帮忙干活,维持秩序,又叫几名老人,保持队伍的威望,不至于因为前来取粥的人太多而发生混乱。
“这个冬天很冷,冻死了很多人,山上的文庙有些粮食,能救一个是一个。”
莫晚云和顾余生在霜林小道行走,雪痕并双。
越是亲密无间,在重逢的时候,往往没有山河日月,山盟海誓,只道寻常。
顾余生点头。
在青萍山时,莫晚云曾坐那那小木虎上,诉说着她也曾流落四方,忍饥挨饿。
人间至善。
莫过于自己受过的苦难,在别人遭受同样的苦难时,伸出援助之手。
顾余生知道莫晚云心关难过,开口道:“韩文先一步进城了,漂泊在外的人,都可以进城,每个人都可以获得一次求生的机会,当是曾经命运如一道光,照在我们身上,如今又照亮别人。”
“噗嗤。”
莫晚云听见顾余生的话,开心一笑。
此笑,美过梅花。
通往芦城的官道由南向北,鹅毛大雪飘落无边,阔道留下深深的辕印。
红尘多苦。
能坐在马车里抱着手炉的人毕竟是少数。
策马江湖,也不过是江湖茶馆里说书人口中的桥段,被华丽的辞藻堆砌过的江湖。
一路上,更多的是饱经风霜的老人,以及衣着单薄的老幼,为一箪食,一件寒衣而匆匆奔走。
妖修对凡人是如此的遥远,又如此的近。
凡人的噩梦,往往并不是那些腾云驾雾,御空飞行的大妖,往往可能只是一只拦路的白眼吊额大虫,或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狼。
除了这些野兽之外,更加让人沉重不堪的,是庇护凡人一镇一城挂着腰牌的士卒。
他们手持明晃晃的牌子,有钱的交钱,没钱的,就会被挨一顿毒打。
天寒又遭一顿毒打。
岁寒的隆冬。
随处可见面带笑容而冻死在路边的穷苦之人。
顾余生,莫凭栏,韩文,苏守拙和瞿梁红就走在这样一条官道上。
一开始,瞿梁红还会新奇路边各式各样的冰雕,可当她从莫凭栏口中得知真相后,放在刀柄上的手,就一直青筋凸起,誓要斩一城之官。
“醒醒吧,天下不平事,你管得了多少。”
苏守拙把扇子放在腰间玉带上,他也曾闯荡江湖,也知民间之苦,只是,他如今纵然为圣院的修行者,也不可能改变天下大势。
瞿梁红闻言,神色一暗,但随即怒火中烧。
“天下地之广,却容不下饥饿苦寒的子民,芦城为仙葫州的富裕之城,路边冻死之人,何其可笑,待我入城,一刀劈了那些狗官。”
“唉。”
苏守拙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你杀了一个,自然还会有新的人上来顶替原来的位置,人生一世,若为凡尘羁绊,修行之路,必然荆棘丛生,道心染尘。”
瞿梁红听后,手无力的从刀柄垂下,眼中也没了多少神彩。
就在此时。
一直沉默的莫凭栏声音高亢:“不对,苏兄,你说的不对!天下多有不平事,世间也多有纷杂,可我们即便身为修行者,也依然身处红尘,天下事管不了,可眼下事,必然要管一管的,否则,我们有朝一日证道,或是得道长生,又有什么滋味!”
走在前方,正在打量路边一名乞丐少年的顾余生,听见莫凭栏的话,不由地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用极为敬重的目光看莫凭栏。
通往芦城的官道由南向北,鹅毛大雪飘落无边,阔道留下深深的辕印。
红尘多苦。
能坐在马车里抱着手炉的人毕竟是少数。
策马江湖,也不过是江湖茶馆里说书人口中的桥段,被华丽的辞藻堆砌过的江湖。
一路上,更多的是饱经风霜的老人,以及衣着单薄的老幼,为一箪食,一件寒衣而匆匆奔走。
妖修对凡人是如此的遥远,又如此的近。
凡人的噩梦,往往并不是那些腾云驾雾,御空飞行的大妖,往往可能只是一只拦路的白眼吊额大虫,或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狼。
除了这些野兽之外,更加让人沉重不堪的,是庇护凡人一镇一城挂着腰牌的士卒。
他们手持明晃晃的牌子,有钱的交钱,没钱的,就会被挨一顿毒打。
天寒又遭一顿毒打。
岁寒的隆冬。
随处可见面带笑容而冻死在路边的穷苦之人。
顾余生,莫凭栏,韩文,苏守拙和瞿梁红就走在这样一条官道上。
一开始,瞿梁红还会新奇路边各式各样的冰雕,可当她从莫凭栏口中得知真相后,放在刀柄上的手,就一直青筋凸起,誓要斩一城之官。
“醒醒吧,天下不平事,你管得了多少。”
苏守拙把扇子放在腰间玉带上,他也曾闯荡江湖,也知民间之苦,只是,他如今纵然为圣院的修行者,也不可能改变天下大势。
瞿梁红闻言,神色一暗,但随即怒火中烧。
“天下地之广,却容不下饥饿苦寒的子民,芦城为仙葫州的富裕之城,路边冻死之人,何其可笑,待我入城,一刀劈了那些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