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苦思了很久,没有得到答案,但他在书院制作了一夜的毛笔。
朝阳初升的时候,这间新修的书院迎来了村里想要识字蒙学的孩子,他们背着不同的书箱和书包,提着腊肉或是背着五谷前来,他们站在书院外,看着新出现的书院大门,有些畏惧的不敢敲门。
村里的人好像是受到了统一的指令,没有一个大人送他们的孩子前来,该在田间劳作的,都在田间劳作,可若是细细观察,会发现洗心村勤劳的男人和女人们,都会时不时的看向书院方向——他们想要自己的孩子独立成长,可又害怕被拒之门外。
当一阵清风吹来的时候,顾余生打开了书院的门。
开门后的世界,是一双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拜见顾先生。”
一群高矮不一的稚童齐齐行礼,就连平时鼻涕连口的苍平平和苍安安都把脸蛋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专门束扎成髻,小小的童生模样,十分乖巧懂事。
“同学们早上好。”
顾余生也还了一礼,他目光扫过每个稚童,记住他们每个人的模样,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超过十三岁的孩子,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需要在田间劳作,最小的学子则只有四五岁。
顾余生也不在意他们的年纪。
“都进来吧。”顾余生打开两扇书院大门,走到帘下的讲台,以石灰为笔,点了点墙上挂着的漆木案板,“我会把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在这上面,我会记住你们的名字,你们也要记住你们自己的名字。”
顾余生指了指人小胆大站在前面的平平和安安。
“说出你们的名字。”
“平平,苍平平。”
“安安,苍安安。”
“不要急,一个个来。”顾余生转身在黑板上认真写下苍平平的名字,在每个字上念顿一遍,又勾了勾手掌,“苍平平,上前来。”
“是,先生。”
仓平平走上前来,小小的身体恭恭敬敬的站着。
“这支笔送给你。”
“谢谢先生。”
“苍安安,这是你的名字,你和你的哥哥,是你阿爹阿娘的心愿,一定要平平安安。”
“先生,我记着了。”
苍安安领了笔,和哥哥苍平平并排着站,两人虽然小,却向比他们两个大的稚童投去自豪的目光,好似这一刻,他们两的名字有了特殊的意义。
顾余生将一个个孩子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先生,我叫墨河。”
“先生,我叫姬岸。”
“先生,我叫岳涛。”
“……”
当七十二个名字落在黑板上后,顾余生注意到还有两个孩子站在最后面,他们一个光着脚丫子,一个蓬乱着头发。
顾余生走下讲台,朝光着脚丫子的稚童走去,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把毛笔塞到对方冬冻未消的手掌里。
“别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稚童听见顾余生的声音,鼓起勇气抬头,露出一张怯弱的面孔,声音低小道:“先生,我没名没姓……他们都叫我狗儿。”
“哈哈哈。”
书院里响起一阵稚童的笑声,这些笑声虽然没有恶意,可稚童还是忙把头低下去,两手不安地攥在一起,啪的一声,顾余生刚刚给的笔被他捏断。
稚童慌乱的抬起头,眼中充满不安,惶恐,眼底的迷雾透着坚强,在哭泣的边缘。
“狗儿是个好名字。”顾余生连忙蹲下来,“我很小的时候,还父亲叫彘儿,彘儿你知道吗?就小猪猪,比狗儿还笨的呢。”
稚童惶恐的瞳孔放大,盯着顾余生。
顾余生又将手上的一把毛笔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