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武又点了点头,“最近几个月,我听说莫晓飞经常半夜挣扎大喊呼救,像在溺水一样。有时候又说有一些青蛙一样的人要来抓他。还有另外几个欺负过徐颂明的也都有做噩梦梦见溺水的情况。班长最近好像精神也不好,我有一次看到他趴在自习室写作业,但仔细看就发现他在卷子上反反复复写的都是“‘救命救命救命’”。他说着,自己却打了个冷战,“我总感觉,这些跟很多人开始看到徐颂明上吊的样子有关系。”
溺水?
林奇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呢?你为什么不想报复,反而要让我们帮忙解决?据我观察,恐怕莫晓飞对你也不怎么样吧?”
宫武叹了一声,“那我也不想看着他们死掉。”
林奇轻笑,转头看向楚央,“他和你这方面倒是有点像。”
楚央却苦笑,他和这个善良的少年一点都不一样。他的手上,可是确确实实染着血的。更何况,还有很多事他没有和林奇说过。
他没有告诉林奇,在演奏那首曲子、那首夺去了那么多无辜生命的曲子的时候,他感觉到多么的自由,多么的痴迷。他看到那些人脸上的背上和绝望,就仿佛看到了漫天漫地盛开的曼珠沙华,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血海,那种凄然而狰狞的、黑暗而压抑的美,是他在创作的时候一直在追求的。甚至于在他看到那个女人因为他的乐声用叉子挖出了自己眼睛的时刻,在惊恐和茫然中,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头脑深处的某一个小小的、被深深埋葬的地方,是在舒畅地笑着的,就仿佛他想要做的事,终于完成了一样。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善良有多么浅薄虚伪。不过是为了用来逃避罪恶感的懦弱伪装。
接着林奇又询问了一番徐颂明的家庭情况,据说他的父亲是开小餐馆的,母亲是保险推销员,没什么特别的。
从生物教室出来后,楚央问,“所以……你觉得这个徐颂明是个多元观测者?他也是黑巫师么?”
林奇站在窗边,看着对面的操场上足球队的男生训练,莫晓飞好像也在其中,“我觉得应该是,但一般这种事都是家族遗传的,就算他父母是普通人,他的近亲里也应该有黑巫师才对。可如果有的话,钱叔应该会知道。”
“就没有可能是第一代?”
“这种几率太低了。多元观测者是在每一个现实都存在的人,你知道同样的一对父母生出一个特定的孩子的几率是多少吗?几百万分之一,几乎和遇到外星人一样的几率。他们结合受精的时间哪怕有一毫秒的误差,或者受精的环境酸碱度有一丝一毫的差异,生出来的都不会是同一个孩子。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多元观测者的家人也是多元观测者,即使他们的能力因为某种原因在休眠状态。一个多元观测者如果和一个非多元观测者结婚,他们生出的孩子只会出现在高于普通可能性的现实中,最多只是一级或二级观测者,不可能到三级的。”
所以……楚央自己的父母也是?他的爷爷也是?
“可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正好每一个现实中的两个多元观测者都恰好相爱结婚并且在同样的时间受孕生子?而且如果一个现实里的多元观测者与非多元观测者结婚,而另一个现实与多元观测者结婚了,这又怎么算?”
“你说的很对,就算是两个多元观测者结合也不一定能诞下多元观测者,所以按这种理论多元观测者应该是迅速递减的。但我们目前的发现是,我们这个现实的多元观测者的数量相对稳定,就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林奇看着四周,“就像这些多元观测点,也像是被设计好的一样,在每一个现实都存在。我们还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现象。但有一种假说,是某种力量试图利用多元观测者和多元观测点为基石,来确保未来的一个大致固定的走向。就好像建造房子的那些房梁和钢筋。因为我们发现就算是不同现实,好像也在渐渐向着某一个近似的方向发展靠拢,而不是完全随机的。我们相信如果能知道这个秘密的答案,就能知道整个宇宙的真相。”
“你们相信封闭现实的‘神’会告诉你?”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