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那座庙宇的所有认知,全部来自父亲和花伯的醉酒之言,只知在宁和镇五十里处,是座废弃的庙宇。
想起提起庙宇时,父亲僵硬的面色,略微嫌弃的眼神,贾桫椤盯着头顶的大窟窿,稀稀拉拉的瓦片,心想:“不管怎么破旧废弃,也好过他现在躺着的地方吧。得亏这段日子都是大晴天,要是下雨的话,整座破庙里压根没有避雨的地方。唉,父亲是没有看到这个破庙,要是见着了肯定不会再嫌弃五十里那个庙宇。”
顿了下,扭头看向无尘,冲他讨好地笑了笑,“大师,你明天能否帮忙走一趟?去庙里看看,若是见着人了,顺便帮我带个口信?”
无尘望着他满怀期待的面容,蠕动了下嘴唇,心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缓缓点了下头,“好。”
“多谢大师。”贾桫椤欣喜道谢,鉴于无尘并未见过小花等人,担心他认错人,便非常仔细形容了他们的容貌,又将口信反反复复交代了好几遍,直至无尘再也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塞给他一颗药,让他吃下,好好闭眼休息,贾桫椤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住口,吞下丹药,原以为会睡不着,不料还不到一刻钟就陷入梦乡。
第二日,刚睁开眼,坐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无尘便端了粥过来,待他喝完粥,无尘倒了碗温水,又塞了三四颗丹药给他,不自在道:“吃下。”
贾桫椤怔了怔,疑惑道:“今天怎么要吃这么多丹药?”
直至此刻,贾桫椤才有机会说出今天的第一句。
无尘别过头,语气略微生硬,“多吃药好得快。”
“哦。”贾桫椤不疑有他,接过丹药和水,乖乖照做。
“大师,你别忘了我昨晚上拜托你的事情啊。”
无尘动作微顿,接过他手里的碗,垂眼“嗯”了一声。
贾桫椤这才放心下来,再三感激道:“多谢大师了。”
“小事而已。”无尘避开他的目光,低头收拾碗筷。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无尘一僵,停下手,抬头看了过去,见他再次陷入沉睡,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昨晚一夜未眠,一直犹豫该不该将事情告知贾桫椤。直至天明才下了决定——以贾桫椤目前的身体状况,若是得知父母与心上人早已不在人世,极有可能会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姑且就采用拖字诀吧,暂时用药让他沉睡一段时间,等他身体好转之后,他再告知他一切。
……
清玉观,后院的某处厢房。
一名青衣童子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眯着眼睛,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
就在他无聊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小院门口处出现一道细瘦的身影,身着同色童子服,冲他咧嘴一笑,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小羽,里面那两人还没醒吗?”
“没呢,小鸿师兄。”小羽单手托腮,一手伸出,将自家小师兄拉到身边的位置坐下,小脸上满是愁容,“你说他们会不会死在咱们观里啊?”
“呸呸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小鸿教训道。
对于小师兄的忌讳,小羽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能比宗主眼里的咱们还不吉利?”
小鸿闻言,顿时一僵。
整个玄天宗谁不知道,宗主最看不上清玉观了。
他学着小羽的样子,双手托腮,目无焦距地看向远方,认命叹息道:“也是,在宗主的眼中,咱们财力平平,弟子资质平平,甚至连观主都平平无奇的清玉观就是个粪坑,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咱们观里扔。就像屋里那两人,明明是普通百姓,在当地找个好医馆收治就可以了,偏偏天璇宫那些人为了营造好名声,一路招摇地将他们带回玄天宗。若是带回来能悉心照料也就罢了,哪曾想一转身就把二人扔到咱们观里当做废物处理?”
“说来咱们清玉观实惨,出人出力,脏活累活包了大半,名声却让天璇宫按些人全抢走了,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嘿,谁说不是呢。不过,咱们观虽然好处没捞到,可没什么损失。哪像屋里那两个……”
小鸿朝房内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道:“人好好的就被带到这里为自己博美名,这完全就是把他们当成工具嘛。待发现他们没用利用价值后,想来天璇宫是要赶人离开,想想刚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就得跋山涉水回家,可不比咱们惨?天璇宫那些道长做这些,净折腾人,不顾他人死活。”
“就是就是。”小羽连声附和,“这一路山高水远,还不知要走多久呢。”
每说一句,无尘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此时此刻,他完全可以确定,庙外那坟头里躺着的五人就是贾桫椤的爹娘,岳父岳母以及未婚妻!
无尘看着门外,声线有些紧绷,“听你的语气,你似乎不曾去过那废弃的庙宇?不知道那里面供奉的是神仙还是菩萨?”
“嗯。”
“既然不曾去过,为何定在那里见面呢?”无尘十分好奇。
“因为那地方是我父亲和花伯出生的地方。”
“哦?”无尘不解地看着他,“这话从何说起?”
“听我父亲说,当年四处都不太平,太爷爷带着爷爷和怀有身孕的奶奶一路逃难至宁和镇,在路过那座庙宇的时候,奶奶突然腹痛,只得暂时进庙休息,碰上了早一步进庙的花家姥爷,通过交谈得知花姥爷也是逃难之至此,不由感慨万千,而彼时花奶奶亦即将临盆。半夜,两人各产下一子,便是我父亲与花伯。”
“太爷爷与花姥爷一见如故,同日逃难至此,同日在庙中歇脚,又同日抱得金孙,认为这是天大缘分,当即跪地结拜为兄弟,相互扶持,在宁和镇住了下来。”
“我父亲年幼的时候,听到家中长辈提起,对那庙宇十分感兴趣,便私底下叫上花伯一同前往,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是什么样,对之充满了美好的幻想。结果,在亲眼见到庙宇的破败后,两名少年的幻想彻底破灭,平日里再也不曾提及,除了喝醉酒之外。”
“说来咱们清玉观实惨,出人出力,脏活累活包了大半,名声却让天璇宫按些人全抢走了,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嘿,谁说不是呢。不过,咱们观虽然好处没捞到,可没什么损失。哪像屋里那两个……”
小鸿朝房内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道:“人好好的就被带到这里为自己博美名,这完全就是把他们当成工具嘛。待发现他们没用利用价值后,想来天璇宫是要赶人离开,想想刚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就得跋山涉水回家,可不比咱们惨?天璇宫那些道长做这些,净折腾人,不顾他人死活。”
“就是就是。”小羽连声附和,“这一路山高水远,还不知要走多久呢。”
每说一句,无尘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此时此刻,他完全可以确定,庙外那坟头里躺着的五人就是贾桫椤的爹娘,岳父岳母以及未婚妻!
无尘看着门外,声线有些紧绷,“听你的语气,你似乎不曾去过那废弃的庙宇?不知道那里面供奉的是神仙还是菩萨?”
“嗯。”
“既然不曾去过,为何定在那里见面呢?”无尘十分好奇。
“因为那地方是我父亲和花伯出生的地方。”
“哦?”无尘不解地看着他,“这话从何说起?”
“听我父亲说,当年四处都不太平,太爷爷带着爷爷和怀有身孕的奶奶一路逃难至宁和镇,在路过那座庙宇的时候,奶奶突然腹痛,只得暂时进庙休息,碰上了早一步进庙的花家姥爷,通过交谈得知花姥爷也是逃难之至此,不由感慨万千,而彼时花奶奶亦即将临盆。半夜,两人各产下一子,便是我父亲与花伯。”
“太爷爷与花姥爷一见如故,同日逃难至此,同日在庙中歇脚,又同日抱得金孙,认为这是天大缘分,当即跪地结拜为兄弟,相互扶持,在宁和镇住了下来。”
“我父亲年幼的时候,听到家中长辈提起,对那庙宇十分感兴趣,便私底下叫上花伯一同前往,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是什么样,对之充满了美好的幻想。结果,在亲眼见到庙宇的破败后,两名少年的幻想彻底破灭,平日里再也不曾提及,除了喝醉酒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