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之后,仙界荒原。
青衣剑仙驻足而立,脚下踏着一头四分五裂的饕餮巨兽,暗红的血水浸透了他半边青衫,丝丝缕缕的黑雾从那凝固的血水中渗出,如同腾起的烟雾,飘向天空,汇聚成漆黑的暗云。
又是一个新的循环,聚起的诸暗如同潮水涌向大地,化作一头头面目狰狞的恶兽,蜂拥而至,万兽奔腾,想要冲破阻拦在前的三道身影,撞开那道隔绝仙凡的天地门扉。
但这些都是徒劳的,那三道轮流出手的身影,即便境界最低的一位,也是飞升境巅峰、半步仙人境,三把本命飞剑轮番绞杀,所过之处,摧枯拉朽,血肉横飞,没有一头恶兽能够靠近天门百米之内。
至於另外两人,则是更加变态的两尊仙人境杀胚——单体杀力骇人听闻的持刀男子,随手一刀就能轻易切开空间,如果不是横在仙界上空的终焉之墙还算坚固,天空都有可能被他捅出一个偌大的窟窿;另外一位捧着法书的白发少女比起前两者还要夸张,几乎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蓄力吟唱三十秒,一发超位神引术,就能让目光所及的恶兽,灰飞烟灭,尽皆死绝。
在此镇守天门的三人,都很强,强到无可挑剔,强到近乎无敌,随便拎出一个扔到仙界之下的九州大陆,都是身前无人的可怕存在……但是,再强大的修士,日夜奋战,舍生忘死,得不到足够的灵气补充,在杀不尽的诸暗面前,也是显得如此渺小而又无力。
尽管他们最大化地分配好了各自的休养与体力消耗,尽可能地截取了仙界里本就所剩不多的灵气和仙气,但是面对兽潮滚滚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也要忍不住心生些许无力之感。
又一场战役过后,青衣男子乘着休息的间隙,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开始打坐调休,恢复体力。
负责提防天空阴云的黑衣男子不声不响地站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掌,按在了头发凌乱的苍青真人肩膀上,轻轻扯了扯嘴角,举头望天,目光疲惫中透着死寂,赤红如血。
白发少女则抱着一只状若黑兔的大型玩偶,趴在玩偶肚子上呼呼大睡,洁白的裙子上沾染了不少怪物的血迹,有了些许细小轻微的破口。
天地之间,一片宁静,阴云密布,死气沉沉,整个仙界好似枯死的树根,没有半点生的气息,处处透着荒凉与腐朽,还有四下飘飞的灰烬、干涸皲裂的大地、随时有可能风化成尘的山峦……目光所及,皆是死物,皆是破败,皆是终焉。
东方苍青忽然睁开眼睛,低头望向大地深处,神色错愕,原本近乎死寂的心境有了些许波澜,片刻之后,这丝微澜蓦然化作滔天巨浪,让他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震颤不已。
“怎么可能?”东方苍青喃喃自语,伸手掩住面颊,似乎想要缓解自己内心的担忧,呵呵笑道:“嗯,也许是为了测试护宗大阵性能也不一定……哈哈哈,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月黑挑了挑眉毛,顺着东方苍青的目光看向大地深处,似乎透过天门,看到了坐落於北律玄州的那座雄伟宗门……许久,他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双眼眼角之处流下两道暗红的血泪,轻声说道:“不是测试,鬼玄盟在攻打剑宗,律都已经沦陷了。”
“哈?怎么可能?你在逗我吗?”东方苍青故作惊讶地张开嘴巴,呵呵一笑,耸了耸肩膀的同时,伸出手指在月黑面前一根接一根掰弯,言辞凿凿地道:“鬼玄盟算什么东西?剑宗又是什么样的宗门?就算除去了我不算,
还有琥珀、雷司、芦苇三位飞升境,再加上诸多内宗峰主,外宗供奉,那么多渡劫境修士,它鬼玄盟拿什么跟我们剑宗掰手腕?又拿什么逼得我家琥珀不得不开启‘九峰七十二山祖魂大阵’?不存在的!” 月黑睁开眼皮,空洞的眼眶中血肉蠕动,显然是刚刚在以无上神通强行看穿天门、窥探人间现状的时候,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以至於一双眼睛在闭眼之后直接炸裂,血流如注。
等到鲜血止住,那双赤红的眸子重新在他眼眶中凝聚,他轻叹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词汇,缓缓开口道:“北辰雷司,在冬青长城一役,一人独面四尊海王,强行突破,引动天劫,与三台海王同归於尽;西门芦苇,被妖魔两族族拖在了南阳关,战况激烈,脱身乏力,一但回返,南阳关可能当场就要被攻破;至於你的妻子南宫琥珀,因为洛川的偷袭,她的大道之伤越来越严重,即便是雪落峰下的寒脉也无法压制维持,寿命已经不足十年,空有飞升境境界,战力甚至不如一位渡劫境中期……”
“而鬼玄盟,则拥有包括君和、沈庚在内的,三位飞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