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还是正餐,点心而非果腹,原本就是一种闲暇中的享受。特别是南京夫子庙的小吃,更是演绎出中华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
夫子庙的小吃,“色、香、味、形、具”式式精湛,要模样有模样,要滋味有滋味,更有一种让人感受诗一般遐思和联想的情趣,让人馋涎欲滴。
金灿灿,黄澄澄,绿油油,白花花,如大千世界,五彩缤纷;甜滋滋,咸味味,酸渍渍,辣乎乎,似磊落人生,百味俱全。荤素果菜,随心所欲,春夏秋冬,各领。
而夫子庙的特色还在于灵活生动的经营方式,不仅有青砖小瓦、粉墙坡屋,张灯结彩的“老淮扬”,鳞次栉比排列着的是香气四溢、现做现吃的小吃摊,灯光下的动人笑靥,民歌式的招徕吆喝,为沉浸在灯影浆声中的迷幻秦淮带来了温馨和欢乐。
魁光阁上,朱永兴慢慢品着雨花茶,不时拈起颗五香豆扔进嘴里。桌对面恭谨地坐着不久前从缅甸回来的郑昭仁,以及户部尚书易成。
公主柔儿打扮得精雕玉琢,故作文静地坐在旁边的一张桌上,一大堆小吃摆了半个桌面,陪坐陪吃的是女官段琬儿和杨金等三四个女护卫。
外围的几张桌旁坐着朱永兴的御前侍卫,都是便装打扮,将朱永兴和小公主隔开保护。
虽然没有净街包楼,但气氛自是与往常不同,朱永兴倒是想象平民一样,安步当车,在熙攘的闹市中感受一下,可身份使然,如今这般已经是简而又简的微服出行了。
今天一来是顺着柔儿的心意。带她出来玩耍;二来是想找个宽松些的环境,提点一下郑家出身的几个人。
当初建立并扶植商团,朱永兴是想使其成为能与英国东印度公司、荷兰东印度公司抗衡的对手,遏制这两个主要国家在亚洲的殖民掠夺和垄断贸易。
从目前来看,商团的运作还是很成功的。首先得益于货源的倾斜,比英、荷等国能得到更多的茶、丝、棉、瓷等商品;其次是明朝的重新崛起。并控制了南海沿线的主要港口;最后则是商品交易所的快捷方便,使得流通次数增加很多。
有一利则有一弊。在商团日益壮大的同时,朱永兴开始担心它成为一个畸形的怪兽。在商言商,这是没有问题的,只要奉公守法,赚多少利益,那是他们的本事。但官商勾结,则是绝不允许的。
现在商团的首脑人物有几个,可势力最大的。话语权最重的还是郑家。而与郑家有渊源的易成和郑昭仁,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即将履任国安部侍郎,都是重要的位置。对此,朱永兴既要重用他们的才能,又要警诫他们不得以权谋私。
“商团此次捐资百万,于国有大功。日后呢,在婆罗洲的渗透发展还需要他们出力——”朱永兴宠爱地摸了摸柔儿的头发。她正乖巧地端来一盘千层油糕。
停顿了一下,易成和郑昭仁都凝神听着。他们其实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其中的究竟。圣上对明朝之前的弊端曾多有贬斥,他俩都已是高官,再与商团有所勾连,可是不智。
“但商界是商界,若与官员勾结,岂不是要重蹈本朝之覆辙?”朱永兴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正当经营,自有法律保障;唯利是图、触犯国法,亦由有司问罪。日后王公大臣亦可能入股商团,股红算是一笔收入,也减轻国家负担。所以。朕虽有股份在商团,然却从不过问、干涉其商务活动,便是想作个榜样,免得那些人要插手其间,营私舞弊。”
“万——,龙爷可设一单独机构,集中管理王公大臣的入股资金,这样便可避免他们直接与商团拉上关系。”易成思索了一下,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可见他之前也是想过此事的。
朱永兴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好,出钱的只管出钱,经营的只管经营,中间设个屏障,便能避免不少暗地里的手脚。嗯——”他将目光转向郑昭仁,“国安部下设两位侍郎,一主管国内,一主管海外,你意属哪个?”
“回龙爷,我想管国内。”郑昭仁觉得商团日后在海外的发展将是重点,便想避开这个敏感区域。
“避嫌吗?”朱永兴微微一笑,说道:“只要心中明白,做事清白,又有什么可怕的?莫要因为出身的关系而畏首畏尾,朕是相信你们的,想必你们也不会令朕失望。”
“我等定谨守本分,万不敢妄为。”易成赶忙答道。
“嗯,你们都是聪明人,多余的话也不要朕提点了。”朱永兴将盘子向中间推了推,笑道:“来,尝尝,味道不错。”
话不用说得太透,这便是面对聪明人的好处。朱永兴尽到本分,也就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有监察部门在,又正在制定出台一系列的法令条文,比如财产公示、举报有奖等来限制官员的胡作非为。
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张川天和孙女在两个下人的陪同下,走上了楼。
“你这丫头,要把爷爷这老骨头累散嘛?”张川天找了个桌子,一屁股坐下,喘着粗气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