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回到家,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的笑声。既有荼牛儿、庞硕粗犷的笑声,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像是曾经和东方朔同居的那个胡细君。
梁啸不免有些奇怪。出差之前,东方朔就说要和胡细君分手了,她怎么还没走?
梁啸推门而入。见荼牛儿、庞硕正赤着上身,在东厨外的井边洗身子。大冬天的,两人也不嫌冷,身上热气腾腾,脸色泛红,血气旺盛。胡细君穿着家居服,正在厨房里忙活,灶上清烟袅袅,香气喷鼻。胡细君一边飞快的切着菜,一边和荼牛儿他们说笑着,其乐融融。
这怎么个意思?
“阿啸?”荼牛儿最先发现了梁啸,欣喜的大叫一声:“你什么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细君,细君,阿啸回来了,再多做点饭。”
庞硕也笑眯眯的迎了上来。“梁君,一路辛苦。”说着从梁啸手中接过马缰,牵着青骢,向马厩走去。胡细君也从厨房里迎了出来,羞涩的笑道:“主君,一路辛苦。”
“不辛苦。”梁啸眨眨眼睛。“你……叫我什么?”
胡细君红着脸,瞅了荼牛儿一眼。荼牛儿摸了摸后脑勺。“这个……阿啸,是这样子。”荼牛儿给胡细君使了个眼色,拉着梁啸上了堂,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我……我要娶细君为妻。”
“咳咳……”梁啸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才明白为什么胡细君称他为主君。荼牛儿是他的小伙伴,可以像以前一样称呼他。胡细君却是长安长大的人,深知尊卑有别。荼牛儿和梁啸再亲近,也是门客,她和荼牛儿相好,自然应该称梁啸为主君。
按说,胡细君不论模样还是做事,配荼牛儿绰绰有余。可问题是,不久前,胡细君还是东方朔的小情人呢。这毗邻而居,荼牛儿就没有一点心理排斥?
“你……喜欢她?”
“当然了。她长得好看,做事比我姊还强,又认字,哪样不好?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笔丰厚的嫁妆。”
梁啸愕然。胡细君的确是有一笔丰厚的嫁妆,不过……
“你……”
荼牛儿得意得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啊。那些钱都是梁婶辛苦挣来的,怎么被别人占了便宜。细君又是东方朔挑中的女子,她愿意跟我,是我的福份啊。所以我就毫不客气,连人带钱一起收了。阿啸,我赚大了。”
梁啸张了几次嘴,欲言又止。他自己是有点不习惯,不过对其他人来说,这却一点也没问题。别说是小情人了,就算结过婚,生过孩子,又能如何?荼牛儿能娶胡细君,的确如他所说,赚大了。
“那……你们办婚事了吗?”
“还没,等你回来呢。细君说,我父母不在这儿,就要由你这个主君做主。”
梁啸笑了。“我不给你做主,另外有人给你做主。你把衣服穿上,跟我去接个人。”
“接谁?”荼牛儿好奇不已。
“我师傅和你师傅。他们到长安了,正在大行寺……”
“扑通”一声巨响,荼牛儿摔倒在地。他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脸色惊恐。“我……我师傅来了?”
“是啊。是不是觉得骨头又痒了。”
荼牛儿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想笑,两种表情在他脸上交替转换,比变脸还要利索。梁啸笑眯眯的打量着荼牛儿。胡细君见状,连忙跑了过来,扶着荼牛儿,怯生生的低下了头。
“主君如果不肯,细君……”
梁啸拦起手,打断了胡细君。“细君,你愿意嫁给这头笨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告诉你们一件好事,牛儿的师傅来了长安。你多做一点饭,我们马上就去接他们。到时候,让牛儿的师傅为你们主持婚礼。”
胡细君欣喜万分。
庞硕驾车去淮南王邸接梁媌、李蓉清,胡细君留在家里准备饭菜,梁啸带着荼牛儿,骑着马入城,自去大行寺接桓远一行。一路上,荼牛儿像是抽疯一般,紧张与兴奋混杂不轻,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最近没好好用功吧?”梁啸调侃道。
“谁说的,我可用功了。”荼牛儿翻着厚嘴唇,挠得头皮哗哗作响。不得不说,他现在比以前干净多了,不仅衣服整整齐齐,头发也不像以前一样总是油腻腻的。他吭吭哧哧的说道:“可是,可是我师傅说,要想练成上乘功夫,十八岁之前不能破童子身……”
“你破了?”
“啊。”荼牛儿委屈的看了梁啸一眼。“我又不是你,有细君那么好的女人,我能放着不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