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张述杰问道。

李慕想了一会儿，才说：“你有没有把冯先生提议告诉你父母和安荣教练？”

张述杰摇了摇头：“没有，你呢？有没有给你爸妈说？”

“我也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也是，毕竟这个决定太过恐怖。”

“那我们……”

“我觉得还是应该按照安荣教练说的那样，先缓一年吧。”

“也好，那明天我们去和冯先生说一下，就算一年之后再做决定。反正他也是给我们提议，并没有要求必须这么做。”

“嗯，以我们目前的处境，还是有必要留一条后路。”

冯凯在回来的路上问了两人关于学校的事，两人说只要通过试训，就暂时先办理一个停学手续，等到一年后在预备队顺利的话，再去退学。不过冯凯的意见则是：直接退学！

两位少年有些震惊，冯凯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停学固然是为自己的将来留了一步棋，但这样做可能会适得其反。退学的风险很大，但却有一种破釜沉舟勇往直前的勇气！就如同当年楚霸王项羽那般，不成功便成仁。

不过冯凯也说了，这只是他的个人建议，他们可以不用采取。就算成为职业球员，也是可以一边学习一边踢球的。他也是为了让两人更能专注踢球，才说出了直接退学的措施，这个方法可谓是利弊参半。

两人在酒店里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不退学，先留一手。于是第二天，他们找到冯凯，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冯凯也尊重两人的决定。

他还告诉了两人一个好消息，俱乐部为了方便他们的成长和沟通，让冯凯做他们的翻译，以防止两人在训练时听不懂教练的口令。

又过了几天，张述杰和李慕所需要的一切手续全部办妥，俱乐部和两人一起签下了青训合同。合同只有一年，里面还写了如果两人表现不佳，俱乐部将不会再和他们续签了。

一年，他们只有一年的机会。

冯凯觉得有些苛刻，他们才十六岁，出场的机会有没有那些十八九岁的队员多还不得而知，假设无法上场，那么他们又拿什么表现给教练看呢？

于是冯凯以中国官方代表人的身份，要求俱乐部在合同里注明：若张述杰和李慕在法切蒂联赛中出场时间不足50%，合同中的规定无效。

吉拉尔迪却说，上场的时间取决于自己在训练中的表现，如果真的连比赛都踢不了，也只能是能力问题。冯凯哪里会上这些当，他在意大利生活了十年，还不了解这些老狐狸对中国足球的看法和偏见？若非中国给出了高得离谱的价钱，若非为了中国市场，吉拉尔迪会和中国合作？见鬼！

冯凯坚持要在合同中加上这一条，他的谈判筹码便是中国和帕尔马的合作合同，上面明确指出：如果中国队员被选中，而中方代表人对球员签约一事又持有异议，有资格提出来。

冯凯虽然只是临时聘请的，不过中国给了这位意大利华侨足够的权利，委托授权他负责两位少年的谈判合作。加之冯凯曾经做过经纪人，对球员的谈判很有经验，所以一些小伎俩不是那么容易就瞒得过他的。

白纸黑字的合同写着，吉拉尔迪也不能违背。何况曼佐对那两名黄皮肤黑头发的少年也很欣赏，吉拉尔迪自我安慰就当是卖给曼佐一个人情，照着冯凯的意思，在青训合同中写明了这一条。

这一天是2007年8月22日，张述杰和李慕正式成为帕尔马的青训队员。中国媒体对此进行了报道，但由于近些日子以来国人一直在关注中国足球的动向，没几个人注意这两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国足在亚洲杯的失利引来一片骂声，接着又要准备世界杯预选赛。而这次中国队居然要从资格赛打起，再次引来了球迷的不满。

世预赛要从资格赛开打，那就说明近几年中国男足的排名和成绩一再下滑！

资格赛首轮将于今年十月开始，目前的国足正处在亚洲杯后的颓废真空期，不仅球员是在休假状态，就连球队的主教练都还没有确定。球迷们都在担心中国队的前景，哪有心情去看两个帕尔马预备队的球员。

关注他们的人，只有他们的亲人，和他们最好的朋友。

冯凯对两人说，等他们进入了一线队以后，就成为他们的经纪人。其实现在他俩也是可以拥有经纪人的，不过冯凯认为暂时没那必要，等过些日子也不迟。

冯凯决定去考一个“国际足联经纪人”的资格，过程可能会比较麻烦。他考虑到以后要是两个少年发展顺利，有机会去欧洲其他联赛，他顶着“国际足联经纪人”的资格，就可以为二人进行一些操作了。

拿到了第一份合同，两个孩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他们也明白，合同只是一个门槛，能否最终留在意大利，即将举行的法切蒂联赛才是他们真正的考验。

他们现在，才刚刚迈出了留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