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栖,“……”
然而贺栖并不放弃,他扒在门口,像只被人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小兽,可怜巴巴的望着苏杭,“那你能让我留下来陪你吗?”
苏杭咬牙,毫不留情地把玻璃门给合上了。
贺栖这人,平日在他面前,端的是看着人畜无害,固然有自己的锋芒,但是决计不会让人联想到在这事上是这种样子,那些哄人的话,简直说得上是信手拈来。想起刚才的事,苏杭打开花洒,无声骂了句脏话。
水声终于停止,贺栖站在窗前回头看过去。
苏杭上半身光裸着,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脖颈到肩膀,直至劲瘦的的腰线都在顶上的灯光下投出明暗阴影,霎时让贺栖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小孩你看什么呢?”苏杭没好气地瞅他一眼,随意擦了擦头发,将毛巾丢在一边,“洗澡去!”
贺栖顿时就释怀了,那苏杭这意思,肯定是要让自己留下来了。他笑着起身走进了浴室,片刻后传来花洒的水声。
苏杭去行李箱翻了身平日的家居服换上,又翻了身干净衣服给贺栖挂在浴室把手上了。然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只睁眼望着虚无的上空,头脑一片空白。
这对于他来说,其实挺罕见的,苏杭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无论做什么,都很理智的人,哪怕是和贺栖在一起的这件事。他将所有能考虑到的好坏利弊都深思了一遍,才觉得要和贺栖在一起,他能承担自己的未来,自然也能承担贺栖的。他考虑过这些,但是他并没有考虑过两人在感情上真正的能产生的摩擦和交流。
而现在,那些错综复杂的思虑被贺栖给强行清空了。他觉得自己在贺栖面前会狼狈,也会不堪一击,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贪念着贺栖。
水声停止了,床垫微微下沉,苏杭偏头看过去。
贺栖从另一侧坐在床上,然后过来扶他的肩膀,将他拉起来。
“怎么?”贺栖小声说,“我不是给你说过要把头发吹干吗?否则对身体不好。”
苏杭坐起上半身,“哪有那么多讲究?”他揶揄道,“再说了,我现在没力气!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
贺栖自知理亏,主动去拿了吹风机,坐在苏杭的旁边,虽然酒店隔音良好,但是贺栖还是开了最温和的一档,轻轻地揉着苏杭的头皮,帮他吹着头发,伴随着吹风机小声的,“嗡嗡嗡……”声,贺栖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呢?”
“我都还没问你怎么和别人拉拉扯扯的呢,你倒是好意思质问起我来了?”
贺栖立刻,“你可以问啊,我又没让你不问。”他小声嘟囔,“我明明就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苏杭不由笑了一声,“也就是之前直播的事情你不气了?”
“也气的!”贺栖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要先问苏杭什么了,“反正就……你……你哄哄我,我就好了。但你得给我说说,你干嘛去了这么久?”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题,“有几个朋友在那边,顺道找他们聚了聚,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贺栖关了吹风机,收好放在一旁,问,“那换你了,你可以问我。”
苏杭躺下,抖开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没什么好问的。”
贺栖跟着躺下,一手从身后搂在苏杭的腰间,“你不问问我和那家伙是什么关系?”
“他自己都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信他?”
“我不信他!”苏杭翻了个身,看着贺栖,“但我信你,所以没必要,知道吗?”
想知道恋人的动向是爱,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的恋人也是爱,这并没有什么偏颇。
贺栖还想说什么,但是紧接着,“嘘……”苏杭抬手压在了他的唇瓣上,“挺晚了,听哥的话,休息了好吗?”
结果当苏杭打算将自己的手指抽回去的时候,却被贺栖一把抓住了,贺栖凑头挨得离苏杭近了一点,问,“哥,刚刚你觉得爽吗?”
两人呼吸彼此纠缠,苏杭不吭声。
贺栖却像是犯了什么毛病一样,非要问个明白,“嗯?哥,我问你话呢,你刚刚觉得舒服吗?”
“……”
“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刚刚感觉怎么样啊?”他那眼神里挑衅的光采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昏暗中近距离凝视着彼此的眼睛都闪着微光,苏杭别过视线,生硬地吐出四个字,“不记得了。”
贺栖莞尔,他靠得更近了,“那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苏杭还没打算说什么,贺栖低下头,与他接了个持久绵长的、薄荷牙膏味儿的吻。唇舌分开时他微微抬起头,贺栖的视线从苏杭的眉眼鼻唇一一描绘过来,两人对视良久,贺栖嗓音低哑,他笑道,“好了,不闹你了。”
他亲了亲苏杭的鬓发,接着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晚安。”
苏杭一动不动躺在大床上,耳畔是贺栖逐渐趋近于平静悠长的呼吸,他睁眼望着黑暗中跳跃的空气分子,良久,慢慢垂了眼帘,轻声回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