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无知·埋头吃虾安平侯三下五除二吃光了最后一只虾, 看着对面许荣穹的动作停下,疑惑问:“皇上?”
他的嘴角蘸着料汁,嘴唇上染了点虾的殷红色, 许荣穹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望向空空如也的铜锅,再看看自己旁边寥寥无几的虾壳。
感觉……心更堵了。
安平侯见许荣穹没说话,忙不好意思地擦擦嘴, 把嘴上的痕迹擦了个干净, 赔着笑道:“皇上, 臣……”
“安山,你觉着好吃吗?”
许荣穹打断了他的话, 径自问道。
不明所以的安平侯按理说也不是没脑子的,否则不会一人舌战群儒,还取得了胜利。可是眼下,被许荣穹一问, 他只觉得整个脑袋全都空了, 唯有刚才吃过的虾出现在其中。
由弹又滑又嫩, 鲜得有滋有味,香得没含糊。
那种鲜甜的味道, 倒不像是出自泥沙河中,说是饮了清泉水、日日养在鲜花池中, 吸饱了鲜花的香甜,他也不觉着有丝毫夸张。
反而会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难怪,会那么好吃。
是以,他也没注意到许荣穹的脸色, 掷地有声地回答:“好吃。”
像是怕自己这两个字不够诚意似的, 他复又接道:“太好吃了, 臣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虾。今日是何其有幸,能得皇上的赏赐,臣实在没齿难忘。”
他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地感激许荣穹,硬生生把许荣穹想出口的话堵了回去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从牙关挤出几个字:“安山喜欢就好。”
这几个字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唉。
许荣穹:他说得这么认真真诚,我还怎么发脾气。
一旦发了脾气,总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好像在无理取闹,故意为难臣子。
就很……窒息。
这时,后知后觉的安平侯终于是觉出有丝丝不对劲了,问道:”皇上,请问您怎么不吃了?”
可千万别是吃饱了,吃饱了他还怎么吃啊!
安平侯问出这话,连忙在心中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许是他祈祷的声音也很真诚吧,上天听到后感念他的一片诚意,立即给他带来了许荣穹的回答。
“朕这便吃,安山也不必客气,尽管吃自己的便好。朕寻常吃得不多,你自吃你的就好。”
“微臣谢圣上。”
走完必要的流程,安平侯开始捞虾之旅。
一下,没有。
两下,没有。
三下,还没有。
真没有了?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虾没有了。虾没有了,安平侯的脑子也回来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虾壳,又看了看许荣穹面前的虾壳,捞虾的手顿住了。
他何时……胆子这么大了?
竟然敢和皇上抢食。
别问,问就是窒息。
安平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粗犷的脸上浮现两朵可疑的红晕,憨笑两声,说道:“皇上,这个虾……好像没有了。”
“是啊,安山,没有了。”
许荣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哼,你终于知道了啊!
气死朕了!
许嘉庆刚走了个神,这会在一旁听见他们的对话,忙道:“父皇,这边还有备好的生虾,我给您下进去吧。”
许荣穹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是个假儿子吧?
被瞪得莫名其妙的许嘉庆给他们加了虾,说道:“父皇,这个水是滚的,虾在里面翻滚两下,很快就熟。”
“嗯。”
许荣穹矜傲地点点头。,而后眼睛盯着锅里不断翻滚的红虾,默默数着时间。
一旁的安平侯也是眼睛不眨地盯着铜锅,看着红虾起起伏伏,一边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暗示。
稳住,不能抢,一定不能抢。
打死都不能再抢了。
他可以吃别的。
许嘉庆这回也在旁边给他们看着,时间一到,他用公筷搅拌了一下,别过头咽了咽口水,道:“父皇,虾好了。”
两个等着吃虾的人动了。
许荣穹想着,这回一定不能落于人后。
必须快,更快!
安平侯想着,这回一定不能抢食,尤其是抢的人还是皇上。
必须慢,更慢!
想象从来都带着无限美好,现实却是毫不留情地泼下一盆盆凉水。
安平侯在虾吃到嘴里之前,还记着千万不能抢这件事。等到顺利吃到虾,嘴里被虾的鲜香填满,整个人宛如踩在棉花糖般梦幻而美好,更慢什么的全忘在脑后了。
许荣穹倒是记得“要更快”这件事,然而,他绝望地发现,安平侯就跟练了无影手似的,手起手落,留下一桌虾壳。
他还在与灼烫的虾做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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