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终结的旋律 第十章 蝴蝶扇动了翅膀

坠落的滑翔翼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栽在纽约街头，顿时引发了一连串的煞车与碰撞声。

鲜血飞溅，连路灯都被染成了红色，众多司机无不捂着嘴巴，恶心的快速离开了现场。

「马上调派人手去检查屍体。」

接到了嫌犯被击落的消息，潘没有露出一丝喜悦，而是立刻进行着接下来的工作吩咐。

而当他终於来到漆黑的十三楼后，现场的惨状让这机器人也叹为观止。只见偌大的楼层被射得满是窟窿，大楼风肆意地从每一个缺口灌注进来，文件像雪花般在天空中飞舞，久久不落。

地面上，玻璃的碎片随处可见，而在这些碎片之间，鲜红血像沟渠中的水般，渗透的散开。

屍体用各种诡异的方式倒在地上，好在这些死者全都戴上了黑色的头套，同伴才不至於看见他们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

「只不过是镜子折射作用……多么精妙的设计！」踏着脚下的玻璃碎片，潘第一次对自己的对手表示出了钦佩。

「可惜你忽略了是谁在指挥，也忽略了海豹队员的执行力。只要是命令下达，不管多么重的心理包袱都能让他们继续战斗。」

径直离开了现场，潘甚至没有回头看地上的同伴一眼：「留三人看守，其它人下去休息，通知救护车来搬运屍体吧。」

当他离开的时候，地板上一具屍体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而死在她身边的同伴，则是小力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警告她不要动。

是的，章史和蔷薇并没有待在那架倒霉的滑翔翼上，章史也没有算漏任何一个环节。

章史之所以说有些人必须要死，是因为章史需要两个死人像活人一样的飞出窗外，他们两个才能躺在地上填补他们的空缺。

蔷薇忍不住想笑，因为自己还活着，也因为那指挥官的自大，好像他才是真正的赢家一样。

而现在章史要做的便是和蔷薇乖乖地躺在地上，等待来人将他们抬上救护车，平稳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当然，这个环节中也存在着一个小小的问题——随行赶到的医生一定会检查屍体的状况。

不过，当救护车来到FBI大楼的门前，一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与帽子的医生带着四名医疗人员先一步的冲进了大楼。

没有人注意到，那名医生的帽子边缘暴露出了银色的发梢……

※※※※

待在属於自己的办公室里，安吉丽娜第一次露出了失败者的表情。

桌边泡好的咖啡已经渐渐的冷去，安吉丽娜却没有尝上一口，手中握着章史的照片怔怔的发楞。

终於，不想再这样无奈下去，安吉丽娜将照片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筒内，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此刻的她只想快一点回到家，洗上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躺在大床上睡上一觉，希望一觉醒来，一切便会恢复成从前一样。

但是，一走出了办公室，安吉丽娜便知道这是奢望了……

所有的探员都在忙碌地穿行，其中大部分都在接听着各个部门打来的投诉电话。

海豹突击部队在纽约街头造成了空前的大拥堵。喷着黑烟的装甲车封锁了道路，而那落在街头的滑翔翼，附近四溅的鲜血，估计需要几个小时的清洗，才能不至於害谁不小心踢到块骨头。

至於那些被阿帕契机炮射穿的屋顶……

「科长！纽约警局的局长打电话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科长，消防局长打来投诉，说刚才他们的电话全给打爆了。」

「科长，CIA问事件的具体情况如何？」

「都不要问我，现在不是我负责的！」

安吉丽娜努力从一群部下的簇拥下挤到了电梯前，「去找潘！他才是现在的负责人，你们少来烦我！」

一声怒吼喝退了部下，安吉丽娜满意地点了点头，坐进了下行的电梯中。

而在十三层楼，戴着口罩的冥王半蹲在章史和蔷薇的屍体边惊呼，「我的天啊，这两个队员死得太难看了，子弹都打烂了他的屁股。快来人把他们搬走！」

在冥王站起前，他看见了章史对他竖起的中指……

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内，安吉丽娜叹息着坐进自己的休旅车里，发动了汽车。

就在她准备驱车离开时，两名海豹队员将她拦在了路边。

「对不起，请您接受检查。」

安吉丽娜真的火了：「你不认识我吗？我是FBI国家安全一科的科长，需要我出示证件吗？」

潘走上了前来，挥手示意队员们退开，「对不起，他们并不认识你，但检查是必须的，这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你的飞机炸了我的大楼也是例行公事吗？小子，我告诉你……」

安吉丽娜话还没说完，潘的耳机中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使他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什么？那滑翔翼上的不是章史？是我们的海豹突击队员！」

「呵呵，报应来了吧？」安吉丽娜冷笑道，「就当是共事一场的缘分吧，给你一点提示。你的队员被人当诱饵一样的抛出了窗外，为什么？」

「他们扮演了队员的角色！」潘马上恍然大悟。

「这只是第一步，难道你忘记了章史的团队里有一位知名的医生？听说他跟美国许多大医院的院长都很熟，如果他突然给其中一家医院打个电话，要求当一次救护车的随行医生，你觉得有人会拒绝吗？

「估计那些专家已经兴奋地待在观察室里，等着欣赏冥王起死回生的技术了。现在，你猜猜章史和他的朋友现在正在哪里？」

「所有单位注意！所有单位注意！禁止一切救护车的离开！所有休息的队员出来架构防线，绝对不能让任何医生和担架离开大楼！」潘慌张地下达着命令，迅速地退回到了大门前。

看着潘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安吉丽娜重新发动休旅车，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

不久之后，第一名下来的医生和担架手被拦了下来，数十把围过来的机枪吓得医生和医疗人员全都举起了手来，担架也随之摔在了地上。

上前的潘一把扯下了医生头上的帽子和口罩，可出现的并非白发与那张邪恶的笑脸。

后来，潘撤底的搜查了楼层后，才在七楼一个储藏室里发现了四名被捆绑着的医疗人员，而冥王和那两具屍体已经消失无踪了。

一直到很久之后，潘都不明白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离开FBI大楼的。

不过安吉丽娜知道，因为当她的车刚驶离了FBI大楼，一把漆黑的手枪便从后座伸了过来，顶在了她的脑袋上。

安吉丽娜看着前方的道路笑了笑：「要是你知道我这台老爷车已经开多久，你一定不会这样对待它的司机的……」

「蔷薇，不需要这样的，如果她真的对我们有危险，当初就不会说那么一堆话避开那家伙的检查了。」章史将蔷薇的枪给压了下来。

「看来FBI的探员也全不是白痴，感觉像是你在帮助那家伙分析，其实你只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已。」坐在最后排的冥王正脱去身上的白大褂。

「这算什么，和章史先生的镜子陷阱，以及环环相扣的诱饵、伪装、逃离计画比起来，我只是动了动嘴而已。」

安吉丽娜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不过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们如此完美的计画，为什么最后却选择躲进我的车里，由我带你们出去？这可是极其危险的选择，原则上来说我可是你们的敌人。章史先生也应该早就明白，我是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的。」

「是时间的计算。」章史也开始脱去身上满是血腥味的海豹战斗服，「我计算过了滑翔翼坠落的地点，就海豹突击队员的优秀行动力来估算，我们是很难在他们发现破绽以前安全离开的。所以你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哪怕我出卖了你，你也一定还会有接下来的对策的。」

从照后镜看了看章史，安吉丽娜看见了这青年嘴角浮现出的笑容。

「那么，现在你们安全了。章史先生，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你的话，但你所有的预测都出奇准确的应验了……」

「所以你不得不相信我是吧？你想知道更多，因为你和我们已在同一条船上？」章史看着窗外的纽约街头，一口气将所有安吉丽娜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跟她说那么多有个屁用，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探员，能干什么？」蔷薇一副不屑的模样。

「没关系，告诉她也无所谓。」

章史先安抚了蔷薇一阵，然后向安吉丽娜说道：「算是对你救我们一次的报答，劝你快带上你的亲人，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吧。」

「为什么？」

「我告诉过你的，核弹已经抵达了纽约，准确的爆破时间应该就是明天午夜……而现在，我除了知道引爆者的样子外，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又会在哪里引爆。」

「哇喔……你的回礼还真不是一般的有份量……这就是你们这群精英就算偷渡也要来美国的原因了？」

安吉丽娜现在明白章史说的是真的了，所以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才会颤抖得厉害。

当安吉丽娜的车停在红灯前，章史、蔷薇与冥王如同商量好般的同时下了车。

临别前，章史走到前座边，从安吉丽娜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给我留个纪念，谢谢你送我们一程。」

说完，章史面带微笑地挥动手臂，然后和冥王蔷薇快步冲进了路边的一座公园。

安吉丽娜愣愣的看着章史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换位思考的方法竟无法运用在这个男人身上。因为他的思维模式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模仿的。

不管是在绝对的困境中，依然能够思索寻找生路的冷静；或者是哪怕要和世界为敌，也要阻止核弹危机的勇气……这些都已经超出了英雄的范畴，更像无所不能的神……

※※※※

奔跑中，冥王特意地靠近到了章史的身边。

「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看她的眼神，你就应该知道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人。」

章史笑了：「我知道，所以我才对她说实话，因为我要培育属於『我的蝴蝶』啊。」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我了。」冥王也笑了起来。

「为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蔷薇则完全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