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
寒潭底部,传出怪异的笑声:“小玄玄,你要跟老祖试试斤两吗?”
青玄冷笑:“试试就试试,旁人怕你,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他袖袍轻甩,引动青玄上帝法相,站在寒潭表面对峙底部的魔祖。
其他仙家此刻也从仙府走出,望着寒潭之上的红莲火龙之争,赵朗道君喃喃道:“原来魔教老祖被镇压在五莲府?”
雷雄忙问:“师叔,您指的可是血河老人?”
“不错。寒潭之下的人便是血河老人。他被玉虚老师斩去三身,寒潭之下就镇着他的过去身。”
赵朗想起东海伏魔殿内的“未来身”,不觉一叹:“玉清老师的手段,当真是玄奥莫测。”
青玄大道君在人间恢复大罗气象,并不惧怕血河老人这区区一尊过去身。
但赤明、金霞等不敢怠慢。纵然青玄大道君全盛期,亦是玄门赫赫有名的天尊。可面对一道源流,一道祖师,也只能堪堪打成平手。
所以,他们俩同样走到寒潭,配合青玄大道君抗衡血河老人。
至于天空之中的那几位魔君,则由妙玉、元阳等道君联手。
寒潭血莲瞬间散去,血神子化作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青玄,你全盛时也不逊老夫多少。好歹你也是玄门有数的天尊,难道连跟老夫一对一交手都不敢吗?”
青玄笑而不语,配合两位同门迎战血河老人。
细论起来,他跟血河老人一样,都没达到三位教主那等开天辟地于弹指间的元始无极境界。他俩属于同一界限,能看到、感受到那个层次,却无法走入那个境界。
可能血河老人还更接近一点。
“我和这老贼交手的胜负,是四六开。他六我四,但有赤明、金霞帮忙,就是七三开。我干嘛放弃胜机,跟他进行意气之争?”
……
另一面,妙玉等人对付魔君们就轻松多了。在闲暇之余,他们还能观察任鸿开辟的五色光海。
在道君们帮衬下,任鸿这片光海已有千里规模。
浩浩荡荡的先天五气凝聚五尊万丈高的神兽。而任鸿所在,即为勾陈之位。
只是任鸿面色不虞,他沉着脸,好像并不高兴。
但光海一点点扩张,浩浩荡荡的元气不断升华提纯……
诸仙望着他做法,议论纷纷。
“任鸿道友的道法以六合为主题,和勾陈天宫的那位颇有相通之处。”
“是啊,他俩都以勾陈神兽为尊,难怪是好友。”
任鸿心中一动,担心众人看破自己的隐秘。他手一震,五莲仙府隆隆晃动,自行飞向五气光海。
仙府本就是依托玉虚上人的五莲宫所辟,也是五气造化之物。当仙府和光海融合,自动转化为一片浩瀚的五色云光,与光海进行融合。
这一步乃必然之举。
玉柱道君恍然:“难怪他有底气,原来手头有一个半成品。”
任鸿自己聚拢元气,哪怕元气聚拢再多。等他放开控制,这元气自动回归天地。
但有玉虚上人开辟的仙府帮衬,那就不一样了。这里面,早就被玉虚上人打入烙印,可以当做道炁圣境的核心。
两者皆是五气造化,很快便融为一体。
蓦地,任鸿心生警兆。又把如意抓在其中,对虚空一点打去。
殛天剑一闪即逝,黑影悄然遁去。
“沙天楼?”
任鸿暗暗疑惑,七代闲着没事干,怎么来找自己麻烦?他天位之争,第一个对手是自己?
身后,一片灰气悄然袭来。
任鸿身边五口神剑同时震动,将那道灰气斩碎,又有一位杀手狼狈逃走。
天皇境,颛臾忽然开口:“这是虚空魔道的人。这一脉余孽在沙天楼当打手。”
虚空魔道在当年九阴绝日时,也曾是围攻昆仑山的一大主力。但事后虚空魔道毁灭,唯有血河老人一脉发扬光大,成就当今的魔教主体。
而虚空魔道这些年一直隐藏在沙天楼,作为杀手苟延残喘。
这次他们出动,是魔教悬赏任鸿,让他们出面吸引任鸿注意。
而真正的杀招——
一根如若牛毫的银针悄无声息间,从远处射向任鸿。
任鸿无知无觉,可瞒不过旁边的道君们。
“鬼气?幽世浊鬼也敢擅闯人间?”妙玉仙姑眼中闪过精光,当即扔出玉净瓶。
宝瓶落在任鸿跟前,内有四海之水喷出,把这根牛毫针轻松卷走。
银针落入宝瓶,先是变化为一艘大船浮沉于沧海,然后变作一尊机关鸟试着向外飞去。
可瓶中世界浩瀚无尽,没多久机关鸟在无穷尽的甘霖大海中毁灭。
“机关鸟?幽昌鬼帝?他也来了?”任鸿四下张望,并未看到鬼帝踪迹。
“算了,索性一并逼退吧!”
此刻,五气道境已然炼成,万里海域盛开无数莲花,中央有一朵巨大莲花托起仙府。
任鸿把五把神剑扔入光海:“剑阵起!”
光海五方的神兽与神剑融合,立时展开一座万里剑阵,把十三魔君、血河老人连同莲花山一起罩住。
“魔祖前辈,你老人家不好好在底下养老,又出来折腾什么?这么急着让我给你送终吗?”
五剑合一,对血河老人狠狠斩去。
老者瞬间被破去血神子。但下一刻,血光再度聚合。
任鸿伸手探出,运转莲花山的玉清天地水大封印,无数神将天兵展开阵势,再度将血河老人撵回去。
不过在回去前,血河老人出手打出一道魔气,帮文南北等人彻底恢复元气,并扔出莲花山。
“小子,今天你开府,老祖特意帮你贺一贺。回头等九阴绝日,老祖再来接手你家仙府和侍女们。”
他看也不看任鸿沉下的脸,大摇大摆潜回寒潭。
盯着寒潭,任鸿很快再度露出笑容,将五色光海铺满莲花山,重新升起五莲仙府,招呼诸仙继续饮宴。
……
当夜,天宝宫灯火宣明,宴会仍在进行。可任鸿这位主人,却抽空溜到天莲宫畔的桂林透气。
吕清媛悄然跟来,见他一袭长袍随风望月,她轻步上前:“师兄什么时候发现的?”
纪清媛并未怀疑董朱或者齐瑶。如果她们想说,早就告诉任鸿了。
“没多久,刚知道。”
其实早在几十年前,任鸿就有猜测,只是懒得去查,懒得追究。
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用?
吕清媛是师妹,难道纪清媛就不是了?
至于那个无疾而终的婚约……既然早就结束,还提起来干什么?平白惹人尴尬。也就那些无聊之辈,才揪着这一点不放罢了。
纪清媛见任鸿态度不改,心中稍作放心。
她轻轻一咳:“我当年因受方士批言,必须遮掩身份,加上父母故亡,祖父又不便抚养,便入吕府由姨母充作女儿养大。”
“至于当年那桩婚事,也因方士批言,不敢牵扯任家,故早早退婚。”
“我知师兄一心修行,无意儿女私情,遂将此事告知,你无须顾虑我的态度。”
她说完,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有欲盖弥彰之嫌,不由笑出声:“想来师兄早就知情。却害得我们这些人一个个自顾自隐瞒遮掩。”
“你们?任鸿转过头,略略一想:“哦,他们也都知道?也是,他们比我认脸。都在一处县城住着,可能比我见得多些。”
纪清媛没有吭声。
其实她小时候,对那桩婚事挺满意。
小时候自己惊马受伤,是任鸿出手帮了自己。后来得知两家渊源,且两位父亲做主订婚,自己最开始是很高兴的。
认定这是一段天赐良缘。
但任鸿一脸不满,让她心中有些害怕。便想办法找人探知任鸿的口味,学着做点心去讨好任鸿。
当然,最后都被齐瑶董朱等人吃了。
以纪清媛的性格,小时候认准任鸿,本来没打算更改。
但家中突生变故,加上自己那个“凤命”预言实在麻烦。若牵扯任家,恐怕会让人误以为任家有谋反之意。
再者,任鸿着实不喜欢自己。
思来想去,纪清媛和祖父商议,了断这桩婚事,匆匆离开灵阳县,隐去姓氏,化名吕清媛。
后来两人重逢,又让纪清媛再次动了心思。
不过三年前,风黎告知任鸿前世状况后,纪清媛便主动斩断心中的一点涟漪。
人家既然前世有老婆,此生说不得还要再续前缘,那么自己掺和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以纪清媛的聪慧,自不会执迷不悟。
她掏出一枚玉坠:“此物原是师兄爱物,我强留多载,现在也该物归原主。”
任鸿转过身子,看着纪清媛掌心的鲤鱼状玉坠,失笑道:“此物当年既送给你,你便留着吧。只要不像董朱那么蠢,接连丢了几次就好。”
董朱遮掩捂盖的事,任鸿哪能看不出来?
无非看破不说破,装糊涂罢了。
“想来那小贼对你,是不敢下手的。”
纪清媛摇摇头:“既是师兄之物,回头你可送给前世妻子,再续良缘。”
任鸿一愣,眼眉间带着冷淡:“谁说我要再续前缘?我和师妹的观念不同,师妹认为诸世如一,我即真我,愿意承接历世因果,但我不同。”
“我认为,今生即为今生,前世便是前世。纵是本我如一,但前尘如尘埃散尽,恩怨了断,岂能痴痴纠缠?”
他反手将玉鲤坠给纪清媛挂回去:“这玉坠,权当谢师妹为我家善后。”
当初任兆老爷子说,当年帮任家善后立坟的人是纪府千金,推测乃李昀之母所为。
但任鸿不这么看。在他看来,当年这么做的人,恐怕是纪府另一位小千金纪清媛。
毕竟纪清媛当初可是逢年过节,就为“前未婚夫”烧纸上香的。
“还有当年师妹帮我家收集那些玉器,这份情我家也是领的。”
任鸿看向纪清媛手腕上的凤凰玉镯。这么多年下来,这枚白凤玉镯受纪清媛仙气滋润,已接近仙宝。
他郑重其事道:“你我二人不论前缘,只论现在。你由我度入仙道,以师兄妹相称,这便够了。”
忽有凉风吹过,纪清媛精神一振,收回手:“说来……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去骊山秘境?”
“过几天,多拉些人就去。”
任鸿退后两步:“不过,你先把纪瑄安顿好。哦,虽然瑄儿可能轮不到你这亲娘插手了。”
妙玉仙姑对养娃娃很感兴趣。当年在人间行走时,便有“送子神”的权柄。她已经盘算把孩子带回昆仑山抚养。
而霍龙娇跟纪清媛有前世孽缘,要不是任鸿抢先一步开口定下师徒名分,霍龙娇指不定就动手抢人收徒。
想到自己出来时,霍龙娇看自己的眼神,纪清媛倍感头痛,连忙告辞。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任鸿脑中的颛臾突然开口:“这丫头性情不错,也就比木黎稍稍差一点。”
呵呵……
任鸿反讽道:“你既然那么喜欢木黎,当年怎么就给她用了‘黎’这个字?”
黎,那可是三代第二任女友的名字。
“咳咳……只是巧合,巧合而已。”颛臾:“我是想告诉你,纪清媛人不错,但牵扯她太多,反而不美。”
“我又不傻,当然清楚。”
就在刚才祭炼五气仙境时,任鸿又有一道天光斩出。
九光之四,元一绿光化作元一宫。
此情此景,要是任鸿仍能心大地随意折腾,计较儿女情长,怕不是过不了几年就被天皇吃掉。
“骊山胜境,必须早点去了。”
对于天皇咄咄逼人的行径,任鸿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以天皇盖压一界的姿态,多少仙家遭劫?
当年三代和其他几位天皇阁主都没逃过去,连颛臾都只能乖乖自杀转世。
轮到自己,哪怕有《天宝书》的无上玄功,可一个不入道君层次的转世身,到底如何抗衡天皇?
“唯一庆幸的,便是天皇独目状态吧?”
为此,任鸿只能将希望寄托骊山派,看看骊山之中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毕竟,天渊进不去,也只能拿骊山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