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李中易还不知道,符彦卿、符昭序和柴华,这三位皇亲国戚已经落入耶律休哥之手。
参议司的帐内,负手立於大型军用沙盘之前的李中易,接到了哨探的报告。
幽州总管府的兵马,超过了八万之众,他们正急冲冲的赶来营州方向。
然而,南边的耶律休哥,却始终没见踪影,这也恰好与参议司的判断相符。
兵者诡道也,耶律休哥不是一般的契丹将领,李中易遍观此人用兵,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
“右亭,如果我军离开此地,扑向那八万幽州军,后果会如何?”李中易笑眯眯的望着何大贝。
何大贝拱手说:“主公,这恐怕正是耶律休哥所希望的结果。”神情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中易点点头,说:“那么,耶律休哥还会从南边过来么?”何大贝的进步异常神速,他深感欣慰。
何大贝抬手在沙盘之上,指在了一处极其不显眼的山谷之上,满是自信的说:“据哨探带回来的详细舆图,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咱们所在的山谷之外,惟有此地可以藏兵过万。”
李中易点点头没吱声,何大贝知道李大帅在等他的下文,便解释说:“咱们所处的山谷,远离营州一百五十里之外,除了极少数的汉人逃奴之外,连本地的牧民都不太清楚。不过,此地虽然隐秘,也不能排除耶律休哥的兵马之中,有营州本地的地头蛇。所以,参议司提前放出了大部分暗哨,一旦有警,咱们至少可以提前一个时辰知道。”
“嗯,去榆关的通路,肯定会被切断。”李中易笑了笑说,“咱们把动静闹大了,确实把契丹人打得很疼。”
何大贝拱手笑道:“主公,咱们现在等於是以身伺虎,陷入到了十面埋伏的境地呀。”
李中易冷冷一笑,说:“人有伤虎心,虎有吃人意,就看谁最终能够入愿了。”
这时,杨无双快步走到李中易的身旁,递过一份军情,表情严肃的说:“主公,咱们的憋面出现了大股的契丹部落军,据哨探的初步判断,人数至少超过了五万。”
李中易接过军情,仔细的看了三遍,然后抬眼望着杨无双,问他:“你们右参议这边,有何高见?”
“十面埋伏。由此可见,耶律休哥这一次,绝对是想将咱们彻底置於死地。”杨无双见李中易一直盯在他脸上,却没有说话,他索性拿起搁在沙盘旁边的指挥杆,绕着营州点了一圈,最后指在了一个小丘陵上面,解释说,“主公,末将敢断言,整个南京道和东京道的契丹军,包括部落兵马,都被动员了,他们正在赶来围歼我军的路上。”
“主公,如果我军此时倾尽全力,向东突破,尚来得及乘船南归。”杨无双十分担忧的说,“一旦被敌军合围,我军即使有能力杀出一条血路,损失也绝对不可能小。”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中和,接着分析,不要急。”表情温和,显然是在鼓励杨无双畅所欲言。
杨无双叹了口气,反问李中易:“主公,大周朝廷待咱们李家军何其薄也,值得搭上血本,替柴家卖命么?”
李中易闻言后,当即笑了,杨无双的意思很明显,以寡敌众,即使无法全胜,李家军也可以顺利的脱身,
可问题是,如此倾尽血本的替柴家打拚,很可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试问,值不值得?
李中易扭头看向何大贝,见他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李中易不由暗暗一叹,依然是军阀意识在暗中作祟呐!
受限於时代观念的束缚,李中易其实非常可以理解,部下们的自私自利。
对於中国来说,直到抗日战争结束,经过铁与血的考验之后,民族国家的概念才真正的被树立起来。
如今这个时代,最流行的其实是家国天下,通俗的说,家族利益远远高於整个民族的利益!
这是整个时代的弊病,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所以,李中易很可以理解杨无双为了保存实力的算计。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情,尽最大的努力削弱契丹人的军事潜力,一直是李中易的既定目标。
“此战的目标是,趁虚拿下幽州,而不是盲目的和契丹人拚命。”李中易故意顿了顿,给杨无双和何大贝留下消化的时间,等二人纷纷点头之后,他这才继续说,“不把契丹人都吸引过来,尤其是调出幽州总管府的兵马,说句心里话,咱们很难有太大的成就。”
尽管李中易说的很委婉,但是,何大贝却听得很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现在,幽州的兵马动了,只要咱们不被彻底合围,就大有机会乘乱取之。”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耶律休哥做梦都不可能料到,咱们打的竟是幽州的主意。”
“末将嘴笨,只愿誓死追随於主公左右。”何大贝满是崇敬的望着李中易,追随在此等气吞万里如虎的雄主身边,实在是他此生最值得大书特书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