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瞥见微微晃动着的厚实门帘,心里不由暗暗好笑,真是个会糊弄老婆的猴儿精,他只怕是故意说给秋桐听的吧?
这人呐,都要娶妇生子,也都想好好的过日子!
可问题是,有些小家庭的夫妻和睦,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另一些夫妻,却老是吵闹不休,甚至反目成仇。
这就是典型的缺乏情商的表现了。
调侃归调侃,等楚雄当面写下一千贯的借据之后,李中易接过来提笔批了一行大字:批予两千贯钱,自提款之日起,按月从薪俸里扣款,分十年还清,年息钱百分之二。
李中易龙飞凤舞的落款,签字画押,并且对照着密码本加了密之后,笑眯眯的将批条塞进楚雄的手中,叮嘱说:“借钱需要给利息,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虽然你的主君,也不能坏了铁定的规矩。若是你觉得息钱过高,那就找别人去借吧。”
楚雄接过借据,定神一看,发现年息钱才百二之数,不由大喜欲狂,连连摆手道:“借了,借了,必须要借您的便宜钱。这年头,除了有过命交情的袍泽之外,无论找谁借钱,至少都是一分五厘的月息,每月都往上翻,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要翻好几个跟头,再也还不清了。”
“嗯,那是高利贷了!孤现在暂时还没腾出手来,且让那帮吸血鬼们快活几日。等时机一旦成熟了,冲早要把那帮杂种,都整成卖房子卖地,再卖儿卖女的肮脏乞丐。”李中易面露不善之色,楚雄面露喜色,脱口而出,“当真?”
“嘿嘿,老子啥时候说过不靠谱的话来着?”李中易抬腿一脚踢在楚雄的臀上,“滚吧,先去内阁送东西,再和你家娘子谈情说爱,免得外面的那位等得心焦气躁。”
楚雄红着老脸,磨磨蹭蹭的出去找秋桐,这是光明正大的奉诏约会,过了明路的美差事,他的心情简直棒极了。
杨烈於区区七日之间,便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居然在冬季大破并生擒了李筠的捷报,几乎在眨眼间,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俗话说的好,秀才就怕痞兵,李家军鼎盛的军威,恰好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们。
随之而来的变化,可就大了,李中易发布政令,在官僚集团之中,执行的效率比此前,高出五倍都不止。
也就在众说纷纭之中,李中易轻车简从的突然抵达了翰林学士院。
掌院学士孙从文,听说李中易突然大驾光临,已经到了门外,他不由大惊失色。孙从文连官服都顾不得整理,便迈开大步,急匆匆的赶去迎接。
等孙从文赶到的时候,李中易正背着手,站在院内碑林的凉亭内,摸着下巴,欣赏棋盘上的局势。
孙从文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暗暗叫苦不迭,清贵的文学词臣,哪怕是平日里再放纵,总不能於值衙期,让李中易亲自捉住了不务正业的下围棋吧?
“翰林学士院掌院学士,臣孙从文拜见执政王殿下。”孙从文硬着头皮,一路小跑着赶到李中易的面前,毕恭毕敬的深揖行礼。
不管怎么说,旁人都可以找理由躲闪过去,唯独孙从文这个翰林学士院的最高长官,伸头一刀,缩头也许要挨上三刀,绝对逃不过去这一劫难。
与其被秋后算帐,不如索性光棍一点,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孙从文乐意心甘情愿的给大相国寺捐出五百贯香油钱。
李中易只当没听见似的,把弯腰行礼的孙从文,给彻彻底底的晾在了一旁。
以前,李中易学过一段时间的围棋,甚至还捞了个业余6段的名头。如果不是亲爷爷担心他玩物丧志,耽误了功课,他只怕是都有可能成为职业围棋选手了,根本不可能去学医。
按照天朝的围棋规定,业余6段因为要参加残酷的比赛,勉强可以对外宣称,相当於职业初段的棋力。
不过,棋力这玩意,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些职业初段不过是凭借运气升的段位罢了。但是,有些职业二段或是三段,仅仅是因为升段赛的时间和资历限制罢了,其水平甚至已经远超一般的职业八、九段。
天朝的古围棋,胜负不以目来计算,而是论子定输赢。
以李中易的半瓢水眼力,他分明看出,持白的绿袍小官僚,已经占据了上风。如果不出意外,绿袍的小官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嗯哼,在衙的时间,居然聚众下围棋,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呀?莫非翰林学士院,竟是了菜园门不成?”
李中易反覆计算过棋盘上的局面之后,慢慢的抬起头来,虚张声势的厉声质问在场的所有学士,尤其是冷汗淋漓的掌院学士孙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