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没事,这位岑校尉要调查的事件刚好和我此番要查的事情有些关系,接下来我会和他一起再去茂陵那里探个究竟。”尉缇摸了摸应天赐的小脑袋,“不过此趟涉及鬼怪,你年纪太小,怕是对你不好,舅舅让郑六先送你去耶耶那里可好?”
“我才不要去!”应天赐将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我要和舅舅一起,有事我保护舅舅。”
“就你?”岑风不由得戳了戳小孩脸上的酒窝,“我听说狐狸精最爱吃嫩嫩的小孩肉,那五百年的老狐狸过来啊呜一口就把你给吞了,怕不怕?”
“我才不怕!”应天赐瞪了岑风一眼,“你这种话只能骗骗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我可不会上当。”
“天赐,你还太小,舅舅不需要你保护,舅舅会保护你。”尉缇哄道,“你听话,先跟郑六回去,回头舅舅给你买整个洛阳城做得最好看的将军骑马大泥人怎么样?”
没想到应天赐这会特别有原则,就算面对泥人的诱惑,也坚持不离开尉缇身边,尉缇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对了,季子呢?”尉缇问。
“那家伙看到抢人,自己吓得跑了,可见是个怂蛋。”应天赐不悦地说。
担心自己的小外甥说话夸大,尉缇还特地看向郑六,用眼神询问。
“小郎君说得没错,一听说我们要来这边寻人,他就赶紧走了。”郑六回答,“嘴里还说着惹不起,惹不起,我看那就是个疯子,亏郎君还好心带他一程。”
尉缇并没有接话,心里却觉得季子的突然离开另有隐情,想起他和岑风见面的光景,就好奇地询问:“阿兄认识这个叫做季子的人吗?”
“不认识,为何有此一问?”
“我看你们两个相见,像是有些旧识的,却原来不认识吗?”尉缇奇道。
岑风本来早忘记了那人的长相,现在听尉缇提起,倒有些恍惚:“你这么说起来,我倒像是哪里依稀见过这个样貌的人,也许是梦中吧,说起来贤弟和我年轻时梦中的一个俊俏少年长得十分相像,可见你我相识也是非常有缘了……”
听得岑风越说越不正经,尉缇连忙打断对方的话:“别胡闹了,我们快些出发。”
岑风叫人牵了几匹快马,和尉缇抢先赶回茂陵,应天赐虽然嚷着要一起,但小孩骑不得快马,岑风派了两个部下陪伴郑六,慢慢在后面行路。
都说野狐城是一座无名的茂陵陪葬墓,五百年前被农民取土,封土已经有大半无存,后来遭遇战乱,那住在土堆前的人家也消失不见,只剩下野狐在封土中挖出的巨大坑洞里居住。
尉缇绕着封土又走了数圈,这处封土周围没有找到残存的瓦当碎片,不能从上面的字辨认墓主身份。
“可惜东汉时期才开始流行刻制碑文,西汉时有土无碑,也不知道这下面埋的是哪位仁兄。”尉缇颇为惋惜地说。
“埋在司马道旁的非富即贵,王公贵族千年来都化作了土,连个名字也没流行。”岑风对尉缇说,“先前你下去挖了那木盒的丛葬坑应该还在吧,我们去那边看看,也许能有什么关于墓主的铭文。”
“好。”尉缇凭着记忆带岑风来到了那处被杂草掩盖的洞口,岑风将下袍扎在腰间,用弯刀把洞口再弄大了一些,就自己跳了下去。
下去之后岑风点燃了手中的松明火把,尉缇正要跟着钻下去,就听到岑风在下面惊叫一声:“哎呀,这里面遭了贼了。”
“怎么回事?”尉缇连忙跳下去,就看到被火把照亮的地方,只剩下空荡荡的四面夯土墙壁,里面半埋着的明器早已不翼而飞,就连那些先前让尉缇看着有些心里发毛的栩栩如生的着衣陶俑也不见了。
“那先前跟你一路走的季子,恐怕就是我最近一直在寻找的盗墓贼了。”岑风表情凝重,“竟然大意让他跑了。”
从坑里出来,岑风询问了他先前离开前留在原地看守这处丛葬坑的两名士兵,都说一直守在野狐城附近,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接近,这批随葬品到底是怎么从两人眼皮子底下飞走的,谁也说不清楚。
尉缇这才听岑风提起,原来岑风从驻守西受降城的朔方军里被调回长安,就是为了查最近长安郊区闹得各县府衙都人心惶惶的盗墓大案。很多古墓一夜之间被打开,里面的物品神秘失窃,而且不少都是发生在咸阳原的汉皇陵,对于曾经下令祭祀这些皇帝的官府来说,简直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