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跟着三人回到住处,她内心已经毫无阴郁,甚至想跳个舞。
这屋子里,四个人围着桌齐齐坐下来。
尹春秋轻轻啜了口茶,目中无波,其实他平日里也没多少表情,可刘承便是能看得出,他心情不怎么好。
“那些药材根本无处可寻,解不了他们身上之毒,便无人会相信我们。”江浮玉轻叹一声,“而今他们都不愿让我们救治……我怕等过几日,这城中之人,都要希望我们快些走了。”
阿细连忙委委屈屈地道:“你们不要走!”
“不会走的。”尹春秋淡淡道。
怎么能走?城西中毒的人都已经有了献祭神女的心思,想来如今阿细在族中的处境并不好。可先前看她每日都乐呵呵的,他们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若不是今日见到那些人跪下求她平息龙神的怒气,他们还真要当神女地位尊贵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个小姑娘,根本没发觉到潜藏在自己身边的危险。
族人本就历代信奉龙神,这种信仰少说也持续了几百年,绝不可能轻易地被动摇。龙神所住的那口圣井供了他们生活所需,若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掉下去了,那都是龙神要的一点小小祭品而已。那日若换了另一个普通人掉下去,旁人大抵会当做没看见,根本不会犹豫该不该救人。
对龙神的信奉,他们虔诚得残忍。
而对于神女,他们心中存着感激和尊敬。因而才会有人在阿细掉进水里的时候,想要将她救上来。
但这点感激与尊敬,在痛苦的折磨之中,也被慢慢消磨殆尽。
传说里,是神女在龙神的帮助下,用身体封印了那作乱祸世的恶蛊,解救了族人。而如今城西已经成了这个满目疮痍的样子,神女身有救世之力,再牺牲一下,为族人带来平安,又有何不可呢?
现在他们还只是祈求,以后可能就是逼迫。
若是能解了这毒,龙神震怒之说自然不攻自破。然而他们如今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药材都没有,如何能制出解药。
西南山间生长着千万种奇花异草,本是学医者寻药的圣地,便连尹春秋,也曾来此采过一些珍稀药材。然而这次制解药所需的药材,却是一样都没在这边长。
阿细也帮着他们打听过,仍是一无所获。
城中的人是不必指望了,只能是寄希望于城外之人。
刘承这几日联系上了尚在云龙寨的驻军。其实他还记得来时的路,只是要在这里帮忙耗力压制村民体内毒素,实在无暇抽身。这城四面环山,山路难走,人们便因此很少离开城里。云龙寨那种地方,更是去得少。若不是得了阿细的帮忙,恐怕还真得刘承自己回去一趟。
他带尹春秋离开的那日,特意丢了把匕首在地上示意自己安全。后来刘赟见了他离开时留下的匕首,也知他有分寸,亦未大费周章派人寻找,只让人留心传信白鸽,然而几日过去了却毫无消息。
刘赟正开始心急的时候,又被他托人带去的信给喂了粒定心丸。刘承除告知自己所处之地外,也向他们问了尹春秋所需的药材。今日一早那只鸽子飞回来,却也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想救也没有解药,更何况,现在都没人愿意让他们救。
“我们不走。”刘承柔声安慰阿细,而后停顿片刻,若有所思,“之前我们只想着救人,忽略太多事了。譬如阿细落水一事,当初并无人提起,想来族中长老祭司为了保住神女,是将此事压下来了。可为何这几日村民又知道了神女落入圣井一事?”
阿细闻言点头道:“阿爷之前是气得骂了我一顿,然后跟好多人吵了架,让他们不准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