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香说得对,是该睡了。”老夫人拉着云绝不松手,“走走走,祖母带你回你的屋。”
“我就住在这里。”云绝温言道。
“胡说!”老夫人嗔怪,“哪有小夫妻分开睡的道理。祖母还等着抱玄孙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鸾儿竟然让你住得这么偏僻。你听祖母的话,虽是新媳妇,但也不能脸皮薄,这男人啊,该说就得说,该管就得管,你不好意思张口,就来找祖母,祖母替你骂他。”
云绝被老夫人拉着不得脱身,旁边的凌香一个劲儿地冲云绝使眼色,让他配合一下。云绝无奈下,被老夫人一路押到了吴鸾的屋子。
老夫人把云绝推进屋,“好孩子,你就在屋里等着那孽障,你是他的正妻,祖母倒要看看,这明媒正娶的嫡妻在屋里等他,他还是不是没脸没皮的去钻妾室的屋子。”
云绝看着被老夫人关上的房门,只有苦笑。刚才在自己的小院外,他的行踪被老夫人发现,当时他又是一身的夜行衣,不管老夫人是否看清,按照惯例,他都应该杀了她灭口的。可是他却没有。那一刻他想到了他的祖母,在一片哀嚎和血光中,将五岁的他死死地压在身下。
一阵喧嚣,吴鸾东倒西歪地跨进院门,荒腔走板地唱着,“香梦回,才褪红鸳被,重点檀唇胭脂腻,这春愁怎替……”
旁边的小厮鹤鸣扶着他,“侯爷,您小心脚底下!”
他一把推开鹤鸣,大着舌头嚷嚷,“爷、爷没醉,来,美、美人,再、再干一、一杯……”吴鸾正撒酒疯呢,忽然耳朵被扭住,当下哀嚎,“哎呦喂,疼死你爷爷我了!”
“孽障,我爷爷是你太太外爷爷,想当年你太太外爷爷位列三公,深得先皇倚重,也是你这个不孝子孙能胡乱编排的?”老夫人左手扭着孙子的耳朵,右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吴鸾看清是老夫人,唬得酒也醒了一半,“老祖宗,孙儿一时失言,您老别当真!我再混也不敢对先祖不敬。”
老夫人双眼含泪,“你是想气死我吗?你爹娘都不在了,咱们吴家就指着你撑着。宫里你姐姐虽说是正宫娘娘,但你唯一的外甥年岁小,上面好几个年长的皇子,你姐姐也过得艰难。只有娘家人争气,让她有个倚靠,她才能安稳些。偏偏你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我们如何能指望得上你?”
吴鸾愧疚不已,陪着笑脸道:“老祖宗,都是孙儿不好,任您随便打随便骂,可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那孙儿可是百死都难以赎罪了。”说着,也不禁红了眼眶。
老夫人见他如此,气也消了一半,“祖母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可如今你也成亲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闹。”
“成亲?”吴鸾知道老夫人又犯了糊涂,乱认儿媳妇了,当下哄道:“是是是,老祖宗您就放心吧,孙儿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老夫人对吴鸾的态度非常满意,“你能明白这些最好。这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生出个嫡子来。咱们吴家从你爹到你这里,两代都是一脉单传,家里的人丁不兴旺。你赶紧跟你媳妇生个嫡子,便停了妾室们的避子汤,多生些孩子,庶子也是咱们吴家的骨血。”
吴鸾点头称是,想着赶紧哄老太太开心了,让她老人家回屋睡觉,便顺着说:“生生生,孙儿谨遵老祖宗教诲,来年就让您抱上玄孙……”
话音未落,就被老夫人欣慰地推进屋,“快去吧,你媳妇等着你呢!”
吴鸾怔忪的当口,就见屋门在自家眼前关闭,屋外响起老夫人威严的声音,“来人,把门锁了。不到明日晌午,不得打开!谁若是提前开了门,耽误了我们吴家的子嗣大事,就撵出府去。”
门外“哐当”一声果真落了锁。想当年,吴鸾顽劣,时不时地被老爹老文忠侯禁足,他都有心理阴影了,紧赶着喊了两嗓子,“开门啊,好好的上什么锁啊?”
屋外小厮鹤鸣带着哭腔道:“侯爷,老夫人把钥匙拿走了。您暂且忍一宿,明日一早小的就去老夫人那里讨钥匙去!”
吴鸾一下子泄了气,摸黑到桌前自己倒了半盏凉茶喝了。待了片刻,酒劲儿上涌,头又昏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扯下披风和外袍,随手扔在地上,来到床边,一脑袋扎在床上。
看来自己要孤零零地过一夜了,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吴鸾无趣地翻了个身,伸手习惯性地去够床里侧的方枕,触手微温,弹性十足。再一勾,温香暖玉抱个满怀。
吴鸾感动得要流泪,老祖宗,您真是我的亲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