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回头,有人认出了吴鸾,交头接耳道:“看,又是这位公子,昨日就是他花一千两银子买下了云裳姑娘的牡丹绣作。”
“有钱人啊!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岂止是有钱,简直就是钱多了烧得慌!”
“两天便是两千两百花花的银子。这是哪家的败家子儿?”
“他你都不知道?那是国舅爷吴鸾啊!京城里有名的纨绔……”
一千两银子够买一大片良田,或是一座不小的宅院了。而吴鸾却连着两天,花出去两千两,买回来两幅绣品。
掏银子的时候,吴鸾的手都在颤抖,此刻真是杀人的心都有。
伙计接了银票,笑容恭谨,“公子,您的寒梅图。”
吴鸾接了绣帛,目光空洞地看向轻纱后,跟背书一样木然念道:“昨日一叙,小生便对姑娘魂牵梦系,念念不已。今日有幸又得姑娘佳作一幅,可否再向姑娘讨杯茶喝?”
轻纱后的佳人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那是自然,既然吴公子又来捧场,小女子理应请您入内室品茶,以表谢意。”
吴鸾将手中寒梅图看也没看便递给秦峥,咬着后槽牙道:“嫂夫人劳苦功高,你再送嫂夫人一样礼物也是理所应当的。”
戚明珠听了周围人们的议论,又见吴鸾确实与那绣娘勾勾搭搭,此刻再无疑心,未等秦峥伸手,便笑容满面地接了过去,“这怎么好意思,又让国舅爷您破费了。”
扭头看向秦峥时,笑得越发娇俏,“官人,这个寒梅图和昨日的那个国色天香妾身都好喜欢,你说哪一幅挂在咱们睡房比较好?”
秦峥受宠若惊,“自然是国色天香好,与娘子你也更加相配。寒梅图虽也好,但太过清寒了些,放在睡房里容易扰了咱们的兴致。”
“哎呀,你个死相!”戚明珠娇嗔着在秦峥胸口上砸下小拳拳。
秦峥顶着一脸的血道子哈哈大笑,揽着小鸟依人的戚明珠扬长而去。
吴鸾看着他们相拥而去的背影,只觉得好似身在深秋,寒风卷着落叶飞舞而过。春熙楼的席面一桌十两银子,八十桌本是八百两,如今变成了两千八百两。
吴鸾再次坐到了绣庄内室的八仙桌前,轻车熟路地喝了一口加了干花的毛峰,感慨道:“多谢云姑娘款待,喝惯了,倒也觉得这茶中的花香别有一番滋味。”
能没滋味么?吴鸾腹诽,两千两银子就喝了两杯茶,他简直比皇上还金贵。
云裳又给吴鸾斟了一杯茶,“吴公子,小女子上次跟您开了个玩笑,我本姓顾,名云裳,是‘水佩风裳’之裳。”
“原来姑娘不姓‘云’。”吴鸾点头,随口道,“我说嘛!还是这个‘裳’字更配姑娘。”
云裳笑笑没有接话,哥哥说了不让她亲手取吴鸾的性命,她自是要听哥哥话的。如今面对吴鸾就好比对着唾手可得的果实却不能摘取,颇为烦恼。
更让人恼火的是这个草包国舅竟然还敢来骚扰自己,这不是鸡给黄鼠狼拜年么?看着却不能下嘴,他考虑过黄鼠狼的感受吗?
呸呸呸,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黄鼠狼了?云裳在心里暗骂,越发把火气迁怒到了吴鸾身上,真恨不得在茶里加点儿佐料,立刻送他上西天。
吴鸾自是不知在云裳眼里,自己就是一只肥鸡。他喝一口茶,看一眼云裳的眉眼,再喝一口,再看一眼,心中更加堵得慌。像又如何,终究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二人各怀心事,少滋没味地喝了一壶茶,吴鸾估么着秦峥和戚明珠已走远,来日也好交代过去了,便起身告退。
来时的马车早载着那对“贤伉俪”走了,吴鸾也没再雇马车,一个人溜达着往回走。僻静的巷子里闪出一个人影,站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