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只毛绒绒(1 / 2)

乔安娜和安吉拉各想各的, 相对沉默,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呃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纳尔森的声音此刻从旁边传来,挽救了逐步滑向尴尬的局面。

他走到了安吉拉身后五六米的地方, 朝闻声回头的安吉拉笑了笑, 示意性地举起右手拿着的小摄像机“介意我拍个视频吗”

“当然不介意。”安吉拉回以礼貌的微笑, 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你拍吧。”

乔安娜本以为纳尔森是想给她和安吉拉拍几张合影,哪想到安吉拉答完话就从她跟前走开了,纳尔森则打开摄像机, 利用安吉拉让出的空位对着她一阵猛拍。

乔安娜懵逼了。

不是她说,既然只是要拍她, 问安吉拉做什么不应该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吗

然而,愚蠢的人类并不认为花豹的肖像权也应该得到保护,纳尔森仍举着摄像机,还边拍边绕着圈子横向移动,看样子是准备把她全身上下里外都拍得透透彻彻。

不带这么不尊重的

乔安娜毕竟内在有着人类的灵魂,很难坦然接受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摄手法,在纳尔森即将走到她身后时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转过身, 用肢体语言表明谢绝拍摄。

她听见身后有铁器挪动的声响,想必是她突兀的表现让其他人误以为她是准备攻击纳尔森,再度端枪瞄准,以确保能在她行动之前先一步放倒她。

乔安娜在此刻再一次意识到,对绝大多数人而言, 她已经完全属于非己族类的存在了。他们也许会喜欢她、敬仰她,也许会四处传颂她的事迹,也许会短暂对她放下戒心,但绝不会像信任同伴一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在他们眼里,她是只野蛮的食肉猛兽,性情诡谲不定难以捉摸,随时可能失去理智,对人类发动袭击。

真正直面着危机的纳尔森反而显得很平静,他慢慢地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安抚紧张的同行者们“嘿,我没事,放下枪,就算是为了我好。”

他虽然是在对其他人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乔安娜,保持正面相对,避免激起猫科动物的狩猎本能“动物对人的情绪很敏感的,她原本没打算对我做什么,你们一紧张,让她也跟着紧张了。”

话是这么说,人又不是机器,心情没有可控的开关,哪能说不紧张就不紧张

更何况,当前的情境,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放心。

“好吧。”纳尔森叹了口气,“那你们保持现在的动作别动,千万别手抖,万一枪响吓到她,我就真的没救了。”

说完,他顿了顿,语气稍变,连带着嗓音都变得柔和细腻不少“好姑娘、好姑娘,放轻松,我没有恶意。你瞧,我只是觉得你太漂亮了,想给你拍几张好看的照片”

乔安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纳尔森是在对她说话。

紧接着她就被肉麻得一激灵,毛都快竖起来了。

这人可快点闭嘴吧再多说上两句,她真要忍不住咬他了

丹紧挨着乔安娜,察觉到她态度的细微变化,拽了拽她侧腹的毛,小声说了一句“妈咪,他不是坏蛋。”

小朋友的话引起了乔安娜的兴趣。

她扭头看了依偎在身侧的丹一眼,想起丹来时是跟纳尔森同坐在一辆车的后排,拴在马甲背后的绳子也是由纳尔森掌控着,看样子纳尔森才是他的主要监护人。

对啊,这个纳尔森究竟是什么来历她之前没在据点见过他,是她离开后新到据点的志愿者吗

这疑问单靠乔安娜自己想是解不开的,囿于语言不通,她又无法向安吉拉打听,只能问丹。

可惜丹小朋友也不了解纳尔森的来历,只说男人两个月前的某一天突然出现,之后一直陪在他身边,不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情,还给他很好吃的食物,各方各面都很照顾他。

光听描述,谁都会认为这位热心的纳尔森先生配得上一打好人卡。

参考纳尔森所做的贡献,乔安娜顿时觉得被拍上几段写真视频也无所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嘛,纳尔森也许只是特别喜欢动物,所以随身带着摄像机,见到动物就用镜头记录下来

她坐回地上,尾巴盘到腿前,摆出自认为最文雅恬静的姿态准备好了,随便拍吧

双方初次见面,默契还不太足,纳尔森没能领会到乔安娜的暗示,只当自己的劝慰生效,成功让躁动的母花豹恢复了平静。

他其实不是不紧张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跟野生且生猛的大型食肉动物接触,是他二十多年人生的头一遭,个中滋味,读一万篇论文都赶不上现场体验三秒。要不是他了解动物习性,知道面对警戒的猫科动物,退缩逃跑基本等同于鼓励对方偷袭,他也许早就腿一软当场跪在地上了。

还好还好,他沉住了气,应对恰当,没有出什么意外。

见乔安娜坐下,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经历过一场有惊无险,纳尔森也没心思继续拍视频了。他收起摄像机侧面的显示屏,关掉开关。

安吉拉一手按着男志愿者的枪管,见状,问了一句“拍完了”

“嗯。”纳尔森应,扣上镜头盖,把摄像机放回包里。

安吉拉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还等我巡逻呢,收拾收拾回去吧。”

乔安娜之前一直以为丹听不懂也不会说英语,因为小朋友对安吉拉和男志愿者表现得十分厌恶,打从心底里排斥他们而当一个人讨厌另一群人时,对方的一切都是难以接受的,包括文化和语言。

但显然她错了,至少“回去”这句,小朋友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