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曾经看过竹书,场景不难复现,难就难在怎么把毫无规律的文字记下来。
徐志穹记了四条竹简,已然精疲力竭,他想放下竹书,回家里誊抄书中内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是谁把竹书放在了太子身上?
想一想,想想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竹书被悄无声息放在太子怀里。
太子当时在做什么?
他当时肯定不清醒。
他大概率在睡觉。
顺着思路想下去,太子在睡觉,有人把竹书放在了他怀里。
徐志穹眼前出现了太子的轮廓。
以当前的视角来看,视线慢慢迫近太子的衣襟,钻了进去。
竹书自己进去的?
应该不是。
画面有规律的晃动,和人的脚步有些相似,应该是有人把竹书塞进了太子的怀里。
徐志穹摸索着每一根竹简,慢慢调整着视线的角度。
他看见了那人的轮廓。
他长什么样?
再清晰一点,再清晰……
那人蒙着脸。
一个蒙面人把竹书放进了太子的怀里。
信息不够,还得往前追溯。
是谁把竹书给了蒙面人?
继续往前想,想着手递手传递竹书的样子……
看到了,看到轮廓了。
果真是手递手的交接。
可无论怎么调整角度,徐志穹只能看见两个人的衣袖,却看不到两个人的样子。
衣袖也只能看到个轮廓,徐志穹灌注全部意念,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画面渐渐清晰了,徐志穹看清了两个人的衣袖。
他倒吸了一口气,把竹书扔在了地上,神情恍惚间,从小黑屋里掉了出来,回到了自己家里。
……
躺在床上,徐志穹满脸悚惧。
那两个衣袖,一个是黑的,应该是蒙面人的。
另一个是黄的,上面绣着云纹。
黄衣服,有云纹。
在大宣,只有一个人能穿这样的衣服。
他为什么要害太子?
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要听千户的话,千万不要介入皇室纷争。
贵圈太乱了。
……
一觉睡到黄昏,徐志穹去衙门点卯,提着灯笼巡夜。
这一路心神不宁,徐志穹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凶险。
日后必须远离皇室,可在皇城司当差,与皇室接触,在所难免。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得想个完全之策!
徐志穹毅然决定,和楚禾一起去了勾栏。
在桃花棚的雅间里,徐志穹看着舞姬的纱裙,悟出了一些道理。
飘上去固然精彩,但落下来更加安全。
“人不能太飘,还是沉下来好一些,你说是吧?”徐志穹拍了拍楚禾的肩膀,突然觉得楚禾的肩膀柔软了一些。
一女子咬牙切齿道:“这有什么好看?你说,这有什么好看!这是什么衣服?这是什么样子?这多不知羞臊!”
徐志穹转过脸,神情尴尬道:“师姐,你怎么来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随便看看!”
“第一次?”师姐用指头戳着徐志穹的脑门,“我问王灯郎你在何处,他脱口便说你在勾栏,你还敢说是第一次?就这类妖艳妇人有什么好看,你且说她们有什么好看?”
“嫌她们不好看,你去跳么,你跳的肯定比她们好看,我看一辈子都不够!”
尉冲兰怒道:“你说甚来?”
徐志穹精神有些恍惚,总是不自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师姐,今夜怎么来找我了?”
尉冲兰哼一声道:“你当我愿意来找你?锺指挥使和姜少史都在你们衙门,是你们千户让我来找你的。”
“这么晚了,锺指挥使和姜少史来掌灯衙门作甚?”
“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等回了衙门再说。”
“好。”徐志穹木然点头。
“别看了,还不走,羞死人了!”尉冲兰拧着徐志穹的耳朵,把他拖出了勾栏。
回到衙门,尉冲兰在僻静处讲出了事情的经过:“锺指挥使在朝堂上被张竹阳和吴自清两位御史弹劾,正和少史、千户商议对策。”
“却因何事遭到弹劾?”
“说你们掌灯衙门骄横跋扈,引得民怨沸腾,扬言要将武千户革职查办!”
两个御史就想革武千户的职?
这也未免太儿戏了。
这事是有些麻烦,但还不至於让指挥使太过烦心,至多跟武千户发几句脾气就是,为何要把姜少史拉过来商量对策?
徐志穹还是不了解锺参的性情。
锺参没有向武栩发脾气,遇到这种事,他从来不向部下发脾气。
“这两个杂碎却是活腻了,一天上了六本奏疏弹劾我,有的没的都往我身上扣,这口气我怎么咽的下去!”锺参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姜飞莉道:“指挥使息怒,据属下所知,张竹阳和吴自清两位御史,背后都有六公主撑腰,可轻易动不得。”
“怎就动不得?抓他们些把柄,揍他们一顿,再让他们出出丑,我看日后他们还敢乱嚼舌头!”
武栩皱眉道:“张竹阳好说,把柄随手就能抓到,吴自清就难办了,这是一个出了名廉吏,把柄当真不好抓。”
锺参喝道:“不好抓,也得给我抓,我给你们两个十天时间,这口气必须给我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