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摇头道:“韩大哥不能去,还得把锺指挥使一并调回来,守住京城,那厮若是被逼到绝境,难说会做出什么。”
……
离开苍龙殿,徐志穹借到千乘罚恶司,打算回玉瑶宫,正碰上白悦山给一众判官讲学。
他讲的是道门规矩,讲的很认真。
一众判官围坐一旁,听的似懂非懂。
白悦山且耐下心来,举了个实例:“且说咱们判官诛杀恶人,为的是什么?”
宁勇伟起身答道:“杀恶人,赚功勳。”
白悦山点点头:“说的在理,功勳是要赚的,可若是遇到正在做好事的恶人,当如何处置?”
宁勇伟摇头道:“这却管不了许多,他终究是恶人,功勳还是要赚的!”
白悦山笑道:“功勳确实要赚,但不是这个赚法,倘若让那人把好事做完,头上的罪业掉落了,一寸罪业能换两百个功勳,这么划算的买卖,你们不愿意做么?”
宁勇伟挠挠头皮:“这就叫做赏善么?”
白悦山点点头:“这就是赏善,但话说回来,若是有个人,罪业一寸五,正准备要杀人,咱们管是不管?”
陈征明摇头道:“想管也管不得,道门有规矩,罪业两寸之下不能杀。”
白悦山摇头道:“真遇到这样的人,不能杀,也得杀,不能让一个好人为他枉死。”
陈征明道:“可若杀了此人,我们也要受责罚。”
包怀洛在旁道:“适才白大夫不是讲过了么,遇到这种事,找是非议郎断个是非,写一纸赦书,事情就过去了。”
白悦山露出一丝笑容,对包怀洛的领悟很是满意。
徐志穹也笑了,对白悦山的态度也很满意。
他正要离去,又见公输晏走了过来。
“马长史,长史令完工了。”她把三面令牌交给了徐志穹,一面稍大些的是主令,另外两面,尺寸有主令的一半多些,是子令。
徐志穹一怔:“不是说好,只送一面子令么?”
公输晏莞尔一笑:“马长史是个真汉子,这枚子令是我送你的。”
徐志穹诧道:“揍了图奴一顿,就是真汉子?”
公输晏看了看陈征明、章世锋和包怀洛:“比那般软骨头自然强得多。”
徐志穹心下慨叹,说到底还是靠你们衬托。
徐志穹将主令收好,将两枚子令分别交给了夏琥和钱立牧。
判官们还在听学,一名判官觉得乏味,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白悦山颇为不满,但忍住了没说。
徐志穹暗自笑了笑。
这群判官确实满身陋习,可千乘国的道门,却还要寄托在他们身上。
这一战用不上他们了。
先帮他们杀一条血路,等日后,让他们把千乘国的公道找回来。
思索之间,赵百娇跑到了近前:“马郎,可算找到你了,阴司里有亡魂闹事。”
“亡魂闹事?这事情也找我?”
施程是处理亡魂的积年,我现在哪有时间管什么亡魂?
赵百娇喘息片刻道:“这亡魂本该去百生道,下辈子还托生在平常人家,可他说他死得冤,非得要个富贵人家。”
徐志穹诧道:“他怎么个冤法?”
“他说他去学坊听讲学,听到一半,发现周围出了妖怪,吓得想要逃命,结果被妖怪给杀了。”
讲学?
妖怪?
徐志穹一惊,想起了那个叫顾正功的人,在城东讲学的事情。
袁成锋还有一重部署!
徐志穹赶紧跟着赵百娇去了阴司。
……
梁孝恩站在镜子前,默默的看着镜子中那个须发花白的老人。
“苍龙殿历代长老之中,我最看不起这和稀泥的一类,没想到还要借用他的魂魄和躯壳,这魂魄还是个不完整的。”
袁成锋道:“玉瑶宫里有完整的魂魄,且看你手段如何?”
梁孝恩嗤笑一声:“玉瑶宫里都是一堆草芥,只有徐志穹那人有些难缠。”
袁成锋摇头:“不必担心徐志穹,矫妄之技极难化解,他已经成了半个废人。”
梁孝恩又道:“你去束王府也要多加小心,檮杌三品,也没那么好对付。”
袁成锋道:“你说的是丛铭,我去束王府,找的就是他。”
“你想要他的心?这恐怕没那么好拿。”
袁成锋微微哂笑:“他中了混芒之技,只是他自己还不知晓,等到交手时,我会在一合之内让他变成废人。”
梁孝恩慨叹一声:“你手下能人是多,可咱们这多教众,你却放任不管,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本就是芸芸众生的宿命,”袁成锋面无表情道,“我不管,洪俊诚会管,这也是他的宿命。”
“好歹给教众们带些刀斧,总不能让他们赤手空拳上阵。”
“刀斧不必了,我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碗血树,这能让他们战力猛增。”
梁孝恩一怔:“他们没有修为,血树汁如何能增进他们的战力?”
袁成锋笑道:“谁说他们没有修为?”
梁孝恩费解:“没入道,自然没有修为!”
“入道乃修为之本源,可若是把本源颠倒了呢?”
梁孝恩思忖许久,连连惊叹道:“混芒之术,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袁成锋目光深邃道:“我道门之术法,有无穷之变换。”
梁孝恩摇头道:“袁兄,你既有这般手段,为何不率领教众直接攻打神君大殿?”
袁成锋望向了窗外,微微摇头:“你虽侥幸潜入过一次,但对神君大殿依旧一无所知,你不知有几重防御,也不知有多少机关,神君只要有所防备,我等断无可能攻入神君大殿。”
梁孝恩对袁成锋的战术颇有怀疑:“当真能把洪俊诚引出来么?”
“我说了,这是他的宿命,荡平玉瑶宫后,你立刻与我汇合,待杀了洪俊诚,千乘的江山,自此就要易主了。”
“只怕到时候……”
“到时候莫要忘了一件事,”袁成锋看着梁孝恩道,“我是君,你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