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师簌簌认真地望着她,把韩惘脸上的失望和悲哀一丝不漏地摄进眼底。
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韩惘自嘲地笑笑:“我的家事,还是你帮忙拉架解释的。”
“旁观者总是说得比较容易。”师簌簌耐心地道,“我是外人,我说和你说得到的反应自然不一样。我又不是你妈妈的女儿,她总不能对我发火吧?”
“而且,我第一次向家里出柜的时候,那场面可没比你这好多少。”
“……你?”
韩惘后知后觉地想起师簌簌……刚刚也出柜了。
也……
出柜……
了……
也出柜了???!!!
师簌簌说:“对呀。我第一次对我爸出柜的时候,是我们在吵架,我对他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后悔生了我这个女儿’,我爸平时是个不容易生气的人,那时都暴怒了,一个烟灰缸就砸过来,对我说‘我超后悔生你!’”
师簌簌说得很慢,边说边回忆。
大学的时候,她才从高考失败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对不尽责的父亲满腹怨气。父亲也被生活摧残得憔悴极了,憔悴的两人凑在一起,除了相互倾倒怨气,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这对师簌簌来说,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她重生在了大学毕业后工作第二年,而父亲在她大学期间已经逝世。
“后来呢?”韩惘被师簌簌过去出柜的故事吸引,不由自主追问道。
原来看似永远这么稳重淡定的簌簌……也有这样的过往吗?
“他说完‘超后悔’,我更生气了。热血一上头,反手把烟灰缸就扔了回去,撕心裂肺地喊‘那么接下来你会更后悔!我告诉你,你女儿是个同性恋,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男人!特别是你这样的男人!’——当年的具体措辞我记不太清了,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师簌簌说的内容很沉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轻轻地笑了。
“现在挺后悔的。我完全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告诉他,用不着再给他补上这么一刀。”
韩惘被师簌簌的讲述震撼了。她完全想象不出师簌簌说那些话的样子。
她睁着哭得有些肿的眼睛仔细看师簌簌的表情,没有看到太多难过,对方笑得释然洒脱,至多有一些遗憾。甚至带着点怀念。
“那个烟灰缸好像还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呢,结果被我爸扔地上摔碎了,我后来还特地买了个一样的……”
师簌簌太久没有想起自己的家人,此刻想起往事确实有些怀念的感慨。
“哎跑题了,不说烟灰缸。怎么样?听完我的出柜经历,你有没有感觉好很多?所以说,你已经算是做得很好了。出柜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一定能更好的。”
师簌簌向韩惘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