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明熙点点头,「但是妈,好好的爲什么要卖房子?」
卖房这件事,在明熙出事之后,明母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当时在意着她若是醒来,不但失去了亲哥哥,连小时候住过的房子都没了,物是人非,不但悲凉,对她的康复也没有好处;然而,她太争气了,醒来后身体奇迹般地一日一日强壮,她可以思考,可以慢慢自理,甚至去重新学习知识,将来可爲自己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明母爲苏醒后的明熙想了很多,唯独不去想,她会再回到费忆南身边,成爲费太太,进入费家那种复杂的家庭。
可是现实,却偏偏是明母不愿去想的那一种。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把房子卖掉,做爲明熙的一份嫁妆,保她日后无忧。
当然,这些想法,她是不会告诉明熙的,只说郊区环境好,适合养老,且他们早有这种打算。
「真这样?」看着母亲的笑顔,明熙始终不敢相信,因爲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可母亲连连点头说是,她也不好说什么,房子是老人的,他们有权利做任何决定。
只是明熙吃饭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一张黄鹂鸟儿似的巧嘴跟被粘住了汤圆似的,也不来劲儿了,蔫蔫地趴在桌子上,用双臂托着自己下巴颏,小脑袋转过来,又转过去。
「你干什么?」明父拿沾了酒的筷子戳了下她小鼻尖,「不就喝点酒?你爸爸我,只有这点爱好,让你老公陪陪我不行吗?」
费忆南端着杯子,直接失笑。
「我没说不行啊?」明熙觉得自己也太冤枉了,她直起身子来,问那个老头,「你哪点看出来我不给他喝酒了?」
「无声胜有声。」明父拿筷子点了点她,「瞧瞧你那暗示的眼神,再喝,再喝晚上睡大街上去,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泼妇女儿呢?」
「我暗示了吗?」明熙把头转过头,水灵灵的眼向费忆南眨着。
「没有。」费忆南抿一口酒,明明没醉,却觉得此时嘴角上扬都不由自己控制。
「我说了吧。」明熙一耸自己肩,十分无辜地朝父亲吐了吐舌头。
明父拿手指点了点她,大笑不止。
自从兄妹俩出事,明家已经多年没出现过这种笑声。
这顿晚餐,可谓气氛融洽。
费忆南给岳父岳母倒酒,然后拿低杯子,敬他们两位,明熙就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嫁这个男人挺好的,至少她心中连篇累牍的话,对父母的愧疚,敬佩,感激,都通通在他一杯酒里了。
挺好。
饭毕,月色清亮,夜风吹动着海棠树。
费忆南还是喝多了。
明熙站的离他稍稍有点远,她怕自己初恢复的身子经不住他压,来的时候他自己亲自开的车,这会儿一家四口都站在门口,等代驾的司机过来,有路过的邻居看到他们一家难得齐齐整整,都笑顔呵呵地打招呼,「这你家女婿?真玉树临风啊。」
「说得过去。」明父反正很高兴,一时都有点站不稳。
明熙扶着他,深深爲自己大病初愈的身子担忧。
至於明母,是没空管他们父女俩,这会儿和费忆南在旁边站着,沉声叮嘱他,「明熙大病初愈,你们过几年再要孩子。」
这对曾经的师生,如今再相对,如果不是明熙的存在,恐怕是半分情分都没有了。
「我知道。」费忆南点点头,心里被酒精烧得厉害,他侧眸,在海棠树下找到明熙的身影,定定看着。
「你知道就好。很多事情你都应该知道,且深刻铭记,明熙是你们费家人弄残的,她哥哥也是你们费家人送走的,下半辈子,你对她不好,天都不饶你。」
……
如履薄冰。
回家路上,他借着酒意,把她牢牢锁在怀里。
只苦了明熙,粉拳塞他胸膛,不可思议低呼,「喂,喂!我有事跟你说呢公大白菜别睡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