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去南城的路綫是多么火热。
费忆南在前头开车,明熙就在后面吃吃吃,像只蹬轮子的小仓鼠就没有半点休息的时候。
突然,伴随着食物香气的宽阔车厢内,一股隐隐地却气味强烈的味道飘了出来。
明熙初闻那味道,差点被熏地栽一跟头,她眼睛不可思议瞪大,望着自己脱掉鞋子的左脚,以下内容极容易引起强烈不适,如果不是太过惊悚和悲恸,明熙都决定忍味吞声暗暗穿上鞋子当做一切都未发生。
可是,她忍不住颤音惊叫了起来,吓了前面费忆南一大跳。
「怎么了」他回头问了她一句,可惜这女人就知道叫,什么话也不说,费忆南望了一眼前头漫长的长龙,解开安全带,眉头凝着下车,打开她这边门。
他神情严肃以爲发生大事的样子,让明熙叫地更加声情幷茂,她抓住他的胳膊,颤抖指着自己的脚冒出四个字,「脚臭,脚臭——」
这可怜巴巴的声音真可谓惨不忍睹。
费忆南先是怔楞,接着,视綫从她脸上转下来,到她穿着丝袜的漂亮玉足上,那里隐隐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飘来,他挑眉待了待,似乎对这突发没有丝毫应变的能力,但是坏就坏在,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明熙更加崩溃了。
她在山上一个手工活极好的老奶奶那里买了一双布鞋,样子极其雅致,白色的鞋面,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小雏菊点缀,穿了不过才两小时,刚才堵车累,她要脱鞋子放松一下,就发现这双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竟然把她一双从来不臭的脚穿臭了,那味道明熙都不想提了。
她真的好心痛,哭嚎,「我被自己熏到了。」
「好了,好了。」费忆南真觉得这车堵得有趣,她是故意来给他解闷的吧,想笑却哪里敢笑,隐忍着劝,「这是鞋子材质不过关,放心吧,不是你的问题,即使是你的问题,我也不嫌弃你......」
「费忆南,我看你是不想要儿子了。」明熙眼红红地瞪着他。
「我要,当然要。」费忆南轻咳了一声,整张脸都在努力控制表情。
明熙不信任他了,不想跟他说话,怄道,「你走开,把前面隔断放下来,我要立即去下一个服务区,我要洗澡!」
高速路上洗澡简直是做梦。
饶是费忆南这辆车改装的多么豪华,但应付她洗澡的问题还是束手无策,洗洗脚倒是可以,但是明熙有洁癖,她觉得一盆盆装着水搅,还不如是服务区直接冲,让那怪异的味道随洪流而散。
下一个服务区叫千军服务区。
堵车情况缓解后,开了十五分钟顺利到达。
千军,地如其名,那一道道如千军万马的大山屹立在服务区口,有山也就意味着有水。
一条小溪从山上蜿蜒而下,到了平地,刚好给明熙清洗。
「好凉啊。」山里的水冰凉冰凉,明熙踩在溪旁的岩石上,一双形态窍细,肤色如玉的双足上染满了洗面奶的泡沫,相互踩揉,「这水好清啊,我都有点内疚了。」
她大言不惭地的说着。
费忆南扶着她的手,面色不佳,「行了吗。」
「等一会儿。」
「你不冷」
「冷......」冷地舌头都有点打颤。
然后这字一说完,她整个身体就被他抱了起来。
「坐着。」费忆南把她按在干净的大石块上,然后把她一双沾满泡沫的脚放到溪水里,快速冲洗干净,接着搂到怀里来,贴肉给她捂着。
明熙双脚踩着他坚硬的小腹,一时脸红红地,但强撑着矜傲十足地挑他刺,「刚才怎么不碰我呢哼,现在香了,才搂我。」
「对,我现在快香吐了。」他无语地笑望她一眼。
她挤了快一瓶的洗面奶在脚上。
空气中都是那种清新低调的雏菊香味。
明熙不依,在他衬衣底下蹬了他一脚,小嘴翘着,「你放我出来,我要上卫生间。」
费忆南把她爱马仕的鞋子拿过来,给她套上。
她让他去车上等,然后,轻飘飘地踩着满是邹菊香味的双足,一蹦一跳往服务区的厠所去了。
她这状态幷不适合做母亲,因爲她自己才只是个孩子。
明熙知道自己飘了,她也不知道爲什么,下山后心情好的不得了,就想跟他闹,反正他怎么样都依着她。
这感觉太棒了。
然后她就乐极生悲了,从蹲坑里起来的时候,针织衫口袋里的一个小东西砰地一声掉进了坑里,她面色一变,一瞬间双耳都有些失聪,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回到车里,费忆南问她又怎么了,因爲大概脸色是真的很难看吧。
「东西掉粪坑了。」明熙面无表情说完这句,砰地一声后背砸座椅里,闭上眼,十足拒绝交谈这件事的姿态。
费忆南虽然还不知道她什么东西掉坑里了,但看她这如丧考妣的表情,感觉应该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他想宽慰一下,可又控制不住嘴角,因爲他本能的就知道这姑娘身上发生的事一定很可笑,於是,紧紧闭着嘴,望着全红的天空,等她自我阐述。
「我口红掉了。」她果然这般道。
「哦」费忆南此时还能忍住。
「站起来时,哗啦一声掉里面,这是迪奥最难买的色号,我好不容易抢到,今天第一次用。」她生无可恋瞪着车顶,「我用清洁工大姐的火钳又把它夹上来了。」
「我重新给你买,办张卡,让他们送家里来。」费忆南听到她用火钳把口红夹上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埋在方向盘上,笑地几乎不能自理。
「悼念整整三分钟后,我跨不过那个坎,还是把它放弃了。费忆南,你再笑,我很肯定,你将一无所有。」
「别。」费忆南回过身子来安慰她,眼角还残留着笑泪,「我爱你,我什么都给你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