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幼宁的眼睛反而瞪得更圆了。其实他前段时间一直觉得明锋在面对他二哥的时候表现得太温吞了,温吞的让他觉得……违和,换了个人似的。他一直在暗中怀疑,是不是这孩子从小到大被欺压惯了,所以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见了恶霸就会自动矮一头。就像那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似的。
还好……不是。
言幼宁暗中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放心起来,“我看你二哥是有能力有手腕的人,你玩的过他?要是你给他制造的小麻烦人家抽支烟的功夫就解决了呢?”
明锋抿了一下嘴角,眼里有戾色一闪而过,“那我就给他制造点儿大麻烦,让他以后见了我都得磨着后槽牙说话。”
他眼里的那股狠劲儿没有瞒过言幼宁的视线,但言幼宁自己都觉得怪异的是,他心里居然由此生出了几分熨帖的感觉。也是,明锋也乖了太久了,再乖下去可就得任人欺负了。言幼宁可没打算当他们兄弟相争的炮灰,在他看来,能不能斗得过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但选择斗还是不斗,却是一个人面对生活的态度问题。
“嗯,我支持你。”言幼宁冲着他挥了一下拳头,恶狠狠地说:“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总是对着别人家的事儿指手画脚的!”
明锋笑了起来,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嗯,就这么办。”
言幼宁的心境豁然开朗,之前被关宇飞的电话逼出来的那股郁气也随之散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株枯萎了的辣椒苗淋了一场雨似的,枝枝叶叶都舒展开来,从心底里直透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惬意。言幼宁伸了个懒腰,趴在明锋的胸前兴冲冲地问他,“那你有什么作战计划?能说么?”
明锋的手在他后腰上不老实地揉了两把,有些遗憾地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笔记本,“作战计划当然是有的喽。听说过打蛇打七寸吧?咱们要一把捏住明二爷的七寸,死死捏住,让他翻不过身来!”
“他的七寸在哪里?”言幼宁也很想知道。
明锋反问他,“你觉得他最爱的是什么?”
“权势呗。”言幼宁撇了撇嘴,“其实我想说他最爱管闲事儿,不过没了权势怎么管别人闲事啊,对吧,人家会当他神经病的。所以他其实爱的就是权势本身,爱那种凌驾于别人之上,谁都得听从他的安排的那种感觉。”
“有道理。”明锋笑着在他屁股上拍了拍,他真是爱极了言幼宁这副眉飞色舞的小模样,“所以就要让他知道,他的绝对权威被挑战了,而且他还不得不让步。”
言幼宁的眼睛果然又睁大了。
明锋把他拉低了一些,凑到他耳边说:“计划呢,现在还在进行中。暂时还没有出结果,等过两天我再跟你汇报哈。”说完在他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
言幼宁略有些失望地扫了他一眼,“有把握吗?”
明锋笑而不答。
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叮咚一声,提示有新邮件。
“乖,去睡吧。”明锋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我把这几个邮件处理完就睡了。”
言幼宁从他身上爬了下来,不放心地嘱咐他,“你也早点儿睡。要对付你家那个伪家长可不是光靠着点灯熬油就能行得通的。”
“我知道。”明锋坐了起来,伸手把笔记本捞到自己腿上。
言幼宁翻了个身躺回去接着睡,不过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明锋刚才说的那些神神秘秘的话,闹得他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刚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口齿不清地补充了一句,“别有压力。实在斗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咱俩私奔去……”
明锋微愣,探头过去看时,言幼宁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小脸皱巴着,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纠结,挺不甘心的样子,像个还没有听到童话故事的大结局就被大人撵去睡觉的小孩子。
明锋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于那天半夜明锋说的话,言幼宁多少是有点儿半信半疑的。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男人,而是敌人太变态,实力也太过强大,明锋无论从年龄还是阅历上讲,都跟他差着一截子,而且明铁那是干什么的,那是合法卖枪的人,生意一半白一半黑啊。
这样想的时候,言幼宁又会有些埋怨明锋的爹妈。他觉得这俩老人一定是没看过莎翁的《李尔王》,过分轻信自己儿子,没有充分认识到权力交接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