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过了多久,大概是麦子染很久之后才从惊吓中回神······床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麦子染把头也埋进了被子里,很快······房间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额低泣······
他不想哭,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丢脸的事······可是在这一刻,却终于怎么都忍不住。
低泣的声音,很小,不仔细挺尸根本听不到的,躺在门边地板上的洛磊一动不动,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也许,麦子染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不知,所有的声音,男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背对着麦子染的大床,男人紧紧地咬着牙,克制着想要过去的冲动······狠狠地,厌恶着自己。
······
次日清晨——
麦昕没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他总是说大城市他呆不惯,不管麦子染怎么挽留,总是说还是工厂宿舍的街坊邻居都熟悉了,过的更舒服······其实,他是不想给儿子添麻烦,总觉得麦子染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正式要投入大把精力的时候,老是请假陪他这也太不像话了!
这个动机,他说不出口,麦子染也没法挽留。
再说,这次被洛磊搞得这么风光,他现在要说想要辞职回县里发展,爸爸也绝不可能同意······根本就说不出口!
总之,第二天一大早,麦昕就执意要返回,麦子染也拦不住,知道爸爸倔强,只好由着他去!
倒是昨天因为手机没电、连司机都联系不上就只好留宿的洛磊,今天一大早却安排了人,早早的送过来了很多礼物,说是给麦爸爸路上带的,麦昕执意提出要走、麦子染挽留无效,两人开始收拾东西的半个小时之后,洛磊已经给麦爸爸订好了软卧车厢······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当当,却把她昨晚刻意留宿的事情,也毫无疑问的被麦子染察觉到了。
青天白日的,又有爸爸在场,麦子染的情绪比起昨晚稳定了许多,把他当成透明空气一样,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直到搭载着麦昕的火车渐渐走远,站台上送行的人们也渐渐散去。
麦子染站着没动,洛磊自然也不动,看着眼前单薄的背影,作业的事情让他心里不是滋味而,几次张了张嘴······却发现,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了。
可是洛磊没想到,这次反倒是麦子染主动开口了——
“洛磊。”
“啊?”
男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主动下了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放出了惊喜的光彩······然而,还没等这份惊喜落定,麦子染平静的话却像是一捧冰冷的水,照着头把他整个人泼了个透心凉一样——
“昨晚,我想清楚了,我不恨你,因为我本来也就不太擅长记恨这种事,仇恨只能让自己更痛苦,没有一点好处;我也已经原谅你了,你妹妹的事情,虽然我不是凶手,但是心情我能理解,我是独生子女、从小也没有得到过母爱,能有一个哥哥这样的疼爱,真的和幸福,发生了那种事情、让你变的失去理智什么的,我觉得我没办法不原谅······但是洛磊,如果你真的额对我心怀愧疚,就放了我好不好?就算我什么都想通了,但是我的身体做不到,你就像一个巨大的魔咒,以前你施加在我身上的那些痛苦就像是咒语,我一看到你就整个人都快不行了,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疼的额动弹不得······你就当是放了我,不要再来纠缠我,不要再来增加我的额痛苦,好不好?“
此时,站台上还是人来人往,也许只有在这种环境里,他才能有勇气、这样正常的跟这个男人面对面的说话。
但是很显然,麦子染巴不得这是他和这个男人,人生中最后一次对话。
洛磊愣了一会儿,猜中于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很勉强的挤出一个苦涩的额笑容,的确是比哭都难看······不过经过了昨晚上的事儿,把这个人对自己的排斥、把这个人内心深处的伤痕看的那么清楚明白之后,他已经给不了自己任何任性的理由了。
“好,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再让我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吧!呐······你有事么打算?”
洛磊知道自己说这话意味可什么,可能这也就是最后一面了,他不能再咄咄逼人,昨晚的麦子染让他明白,他再继续任性下去,恐怕就是把这个人往死里逼!
麦子染没有看他,似乎因为这么久的纠缠不休,这一刻他终于松了口,而长长的 松了口气——
“谢谢,谢谢你放过我!”这一句“谢谢”即使是法子真心的解脱,听起来又何尝不是莫大的讽刺,“我打算重新找工作,去外地。”
那样,就再也不用看见你,再也不用想起发生在这个城市里的那些不堪的事情。
“我已经让人把你的额薪水大金你卡里了,大概你用得着······”
洛磊明知道,金钱的额补偿,麦子染一定不会要······只能给这么一点点,还要借着这么蹩脚的理由。
麦子染没再说话,静静的站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概又站了一分钟······突然抬起了脚步——
“后会无期,保重。”
一句“保重”,已经是把这个人的大善全都包容在里面。
洛磊静静的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得思思的,一个字都说不出,等那个人彻底消失在他得视线里的那一刻,男人一低头才发现······眼眶里,晶莹的液体像是失去了控制,疯狂的从眼角滑落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