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黑水都是污泞之海的一部分，如今被打烂了，自然是要回到污泞之海中。九重山辽阔无边，我走了一夜了还没走出去，心中也有怀疑是不是其中有猫腻，不过如今看见这游动的黑水，我灵机一动，就跟着这黑水走。

这一走，又是数个时辰，但是说来奇怪，黑水游动的也不算飞快，至少我走路能够跟的上，可是这黑水所行的路线都特别奇怪，有的地方明明可以直接过去，它却非要绕个圈子，着实看的我啧啧称奇。

原来走的路线并不仅仅是直线，从布局，到流过的地方，全都有讲究，这九重山看似无边无际，但实际上在山与山之间竟然还有隐藏的传送法阵，我一路走来虽然留心注意，可是却都没有发现，如今还是靠这黑水才发现了九重山的奥妙之处。

连续传送数次之后，我终于站在了九重山的出口处，在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木头门框子，说巨大，是因为这木头门框子足有三十多米高，可是只是一个门框，四周弥漫着黑色雾气，黑水流入了黑色的雾气中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而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走出了九重山。

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九重山，依然挺拔，但是其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却只是飘浮在九重山内，并不外泄，也算是一大奇观了。

过了九重山，便是三关，可是这三关是哪三关，我也不清楚，女魃到现在还没见到踪迹，想来还被困在山中，我等了好一会儿后还不见它出来，又看了看面前的木头门框子，也是好奇心作怪，我径直走到了木头门框子前，怎么看都只是很普通的木头门框，我试着伸出手按在了木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我微微摇头道：“这感觉，也没啥奇怪的呀。”

又等了一会儿，女魃还未见来，我便大着胆子，走到了门框对面，刚一迈过去，门框没来由地一抖，随后一个冰冷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朵里。

“第一关，问心……”

很简答的话，却让我感觉心里划过一丝不安，一般来说，这种关卡，打斗的话还好解决一些，可是诸如此刻我遇到的这种关卡，什么问心啊，肯定和我的回忆，道法有关系，我自己最清楚，我的记忆那绝对就是一个悲惨回忆录，不由得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后说道：“看来，又要麻烦了。”

眼前黑雾迷蒙，待我往前走了几步后，再看见的画面居然瞬间变成了孤儿院的房间，而我再一回头，背后的也不是九重山，而是我那一张永远冰冷的小床。

我双眼圆睁，心眼向四周扫了扫，这一定是幻术，可是这样的幻术，并非不能破解，就在我想要用天机眼打碎这一切的时候，面前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房门打开后，一个孩子缓慢地走了进来，穿着黑色的体恤衫，这体恤衫有一点大，因为是别人捐献的衣服，他慢慢地走过来，站在了我的面前。

一直低着头，可是从他走进来的一刻开始我就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子就是儿时的我。

他停下了脚步，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双迷离懵懂的眼睛望着我，片刻后低声说道：“你，是新来的护工吗？”

他看的见我，我倒是不惊讶，因为这是幻境，幻境本来就是被制造出来的，这个房间也好，眼前儿时的我也罢，全都不是真实的，所以他说什么话，我都可以不信。

但是，此刻的我看着自己的童年时代，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是的，我是新来的护工，你快点睡觉。”

儿时的我点了点头，随后又奇怪地问道：“没人告诉你，我是不祥的吗？他们应该告诉你的，以后你就不会来我的床边了，其实在这里，我是最自由的。一直都是……”

儿时的我缓慢地爬上了床，被子有一些薄，儿时的我趴在了床上，显得有一些冷。我下意识地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给他盖了上去，忽然间空间停滞住了，我一皱眉头回头看去，四周的幻境如同被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那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了，这一次却问了我一个问题。

“端木森，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来一生，你会选择怎样的生活呢？”

这样的问题，我不是第一次被问到，所以直接了当地说道：“我还会继续我如今的生活，没有选择，我也不需要选择。”

没有任何犹豫的话，让这个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幻境中儿时的我浑身都在颤抖，发出了痛苦地嚎叫，不一会儿背部就开始流血，鲜血染红了t恤，他痛苦地惨叫个不停。

我双眼圆睁，心里一下子就冒出火来，虽然明明知道这是幻境，眼前这个儿时的我并非真正的我，但是心中的愤怒还是无法压制，怒吼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要杀人，就冲着我来！”

我的声音刚落下，冰冷的声音就继续说道：“你选择继续现在的生活，但是我觉得这个选择并不适合你，端木森，在我看来你应该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我来替你做出决定，我会将你的儿时的灵觉拧碎，然后让你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到了十八岁被赶出孤儿院，流落打工，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多年。这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我看着儿时的自己越来越痛苦，不由地疑惑问道：“这是幻境，你就算把儿时的我杀了，也不过只是一个幻境，对我毫无影响，你这么做未免太傻了吧？”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真正犯傻的那个其实是我，因为我看见自己的身体竟然一点点在消失，当然这种消失的速度很慢，对面床上儿时的端木森全身颤抖，不一会儿之后，灵觉就开始遭到了破坏，而我自己的消失速度却也在大大加快。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自己也会消失？这不是幻境吗？”

我奇怪地高声问答，可是冰冷的声音却这样回应我：“幻境，现实，梦境，人生，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哪一面才是虚假的呢？端木森，你能说清出吗？你照镜子的时候，你能保证镜子对面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就一定只是你的倒映，难道不可能是两个你，或者根本你自己才是一个倒映呢？人们都认为幻境是虚假的，可是什么才是真实的呢？我来告诉你，当你消失了，那就证明你是真实的。只是，我用了一些小小的技巧，将你和你的环境，默默地，连续在了一起……”

这样一番话，说的我心里发冷，天下间还有这么厉害的法术，居然能够通过改变幻境中的人物，而消灭真实的人物！

我看着自己渐渐消失的手，慢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河图，往前方一撒，这河图乃是大道根本的演示，虽然还不知道其内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绝世功法，但是单论它是神器这一点，而且是和大道最贴近的神器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挡住这幻境了。

果然当我将河图抖搂出来后，整个幻境立刻开始崩溃，不断地有幻境裂缝出现，场景也开始消散，最后儿时的我也消失成了一阵狂风，我猛地醒转，浑身一抖，再一转头却看见我还是站在门框后面，毫发无损，唯有地上留下了几滴鲜血。

这鲜血不是我的，却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深呼吸了几下，这个世界果然非常危险，三关这第一关我应该算是闯过来了，可是光是第一关就如此凶险，之后的两关到底会如何，我自己心里也没了个底。

正在这个当口，九重山方向有了反应，女魃终于冲出了九重山，来到了我的身后，我立刻挥了挥手，它看见我的时候，脸色却一瞬间变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做一个单纯的人

“女魃我等你半天了，第一关问心之关我已经过来了。”

我挥了挥手，示意女魃过来，女魃却也没有停下脚步，向我快步走来的同时，我却意外地发现，她身上的尸气却还处于高度的激活状态。

是因为在九重山内和我一样遭遇了敌人，还是因为……

再看女魃的脸，整张脸布满了冰冷，甚至可以说，此时的女魃完完全全就都还处于一种可怖的战斗状态，我觉得有一点不对劲，所以往后退了几步，此时却听见女魃在问心之关后停了下来，开口对我说道：“端木森，我找到一处捷径，你过来，我带你去走捷径。”

它没有迈过问心之关，却偏偏让我走到它的面前去，而且还说有捷径，我越来越觉得事情有蹊跷，不过还是缓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女魃，你看起来有一点不对劲，怎么了？”

女魃没说话，当我重新走过问心之关的时候，它却忽然低吼一声，向我攻了过来。双拳狂猛打出，落在了我的造天之力上，造天之力没有被打碎，倒是将女魃自己给震飞了出去。

“女魃，你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攻击我？”

我大声问道，女魃却根本就没有任何回答，落在地上之后，身上魔气扩散，竟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直接进入了魔化状态。

甚至身后的黑色巨人也在它魔化的同时被召唤了出来，对我怒吼连连，狂暴地喊叫起来，大踏步地冲到我面前，向我一拳轰了下来。

我不愿和女魃对战，向后一跃，落在了远方，看着女魃冰冷的脸，又看了看一身肃杀之气的黑色巨人，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女魃突然攻击我的原因，但是我不可能这么被动挨打下去，双手狠狠一按地面，金色巨人在我身后凝聚，表情严肃地对女魃说道：“既然你要打，那就打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和我一战，女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