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镇觉得心中再次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人,不该是这样局限着自己的。
胭脂用手摸一下脸:“你又看着我做什么?好了,这件事呢,就算过去了,不管是李氏也好,后面还会来什么王氏张氏陈氏,这些,都该是琼花所要面对的,她选择的,就是这么一条路。”
这句话听起来很残忍,赵镇勾唇一笑,但它也是事实。再舍不得也扛不住一句她愿意。
“哎,你说赵四娘子有什么想不通的,要趟这一摊浑水?”王氏出了月子,胭脂来探望的次数就更勤了些,若不是王氏不肯,只怕胭脂要把元宵抱回赵府自己照顾才是。
胭脂手里捏着吃饱了奶在旁边咧嘴笑的元宵的手指头,摇头道:“我也不晓得呢,不过娘,那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王氏吃一声笑出来:“就算是最尊贵的女子又如何?如果日子过的不顺心,又有什么意思?再说我觉得,汴京城的小娘子们,大概大半都和你刘姐想的差不多,拿不起放不下的。”胭脂摇一摇手才道:“娘,这话也只能在屋里说,传出去定会有人笑话的。”
王氏白女儿一眼,拍着儿子让他入睡才道:“我晓得,不过是顺口说两句罢了。我出月子那天,蒹葭也来了,我问过她,晓得这段日子很平静,邹府忙着下个月娶新人呢。邹三娘子的婚事定在六月,等邹三娘子一出阁,就再没人想坏心眼了,我这心也能放下了。”
“娘以后有了媳妇,就不疼我了。”胭脂虽然觉得有些不对,邹三娘子哪会容易这样消停,但还是抱着王氏的胳膊撒娇,王氏拍女儿的手一下:“少和我撒娇。”
胭脂又是嘻嘻一笑,决定不把心里的疑惑告诉自己的娘,而是自己去想。
回去时候,照例又是赵镇来接胭脂,胭脂已经习惯赵镇在众人面前做足姿势,心里总要赞赵镇一句,果真是个演百戏的好苗子。
一路到了赵府,去给杜老太君问安,又和吴氏说笑几句,胭脂这才转回自己屋子。进到房内,见红柳正指挥着人摆放东西,瞧见胭脂进来,红柳忙上前迎接:“娘子,这些都是符夫人吩咐送来的。”
提到这事,胭脂就要赞一下符夫人这些汴京贵妇的定力,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照样说笑,胭脂自问是做不到的。此刻顺着红柳的话,胭脂往那些东西上面一扫,心里又赞了一下,刚要说话赵镇就走了进来:“以后二叔公那边送来的东西,还是别收了。”
红柳登时疑惑不解:“郎君,这是为何?”
赵镇果然有改变了,胭脂觉得此刻自己应该抓一把南瓜子在手里嗑着欣赏才对,赵镇刚想回答,抬眼瞧见胭脂的眼,什么时候她才能不用这样看戏的表情看着?赵镇心头不由有些无名火,呵斥红柳:“不收就不收,还有什么为何?”
红柳被呵斥,不敢再问,忙让人把东西都收起来送回去,正在收拾时候,突听的一个小丫鬟道:“这里怎么会有一张写了字的纸?”
☆、第76章 小事
纸?什么样的纸?红柳已经从那小丫鬟手上接过那张纸,只看了一眼脸就腾地红了,急急把那纸揉成一团,想扔却又不好扔。
赵镇正好回头看到,见红柳双颊红红就笑着道:“这是不是什么小厮写的情信,不小心掉到这里,拿来我看。”红柳的脸越发红了,手已经背到后面,对赵镇道:“郎君,这……”
红柳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赵镇心中越发疑惑,手摊在红柳面前:“难不成这信是写给你的,若是,你若喜欢,我就成全了你。以酬你这些年服侍我的辛苦。”
“郎君说笑了!”红柳的脸色虽然依旧在红,但依旧有了些不自然,手中的纸团也越攥越紧:“郎君,这并非写给奴的,只是……”
“既然不是写给你的,那就给我瞧瞧,若成全了别人,也是一桩好事。”赵镇原本只觉好玩,这会儿见红柳推三阻四,心中疑惑大生,再次要求红柳交出来。
红柳不由自主地看一眼胭脂,见胭脂面上毫不在意,心中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手这才转到面前,把手摊开,纸团清晰可见。
小丫鬟已经从红柳手上拿下纸团,展开,交给赵镇。
赵镇瞧见这纸并非一般的纸,竟是薛涛笺,笑着道:“没想到家中小厮,竟还有人有这样的心肠。”
说着赵镇已接过,展目一看,只看了一眼,面上神色顿时大变,瞧向胭脂的眼神也有些不对。
红柳见赵镇颜色变了,声音变的更小:“郎君,想来……”
赵镇没有接话,而是飞速地又扫了一遍,心中怒火更甚,听到红柳的话就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把那小厮给我拿来,竟敢收外面人这样东西,给我活活打死在这里。”
活活打死?这四个字入了红柳的耳,红柳的神色登时变了。胭脂察觉有异,皱眉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点小事,要罚就罚,怎的就要打死人?”
屋内丫鬟虽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但瞧见赵镇面上神色如此怕人,也不敢说一个字,全都恭敬站在那里,不敢说一个字,连呼吸都放的轻些。
赵镇瞧着胭脂神色复杂,此刻,竟不知道心中做何想法,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他和她,曾做过如此亲密的事情。
一种浓浓的妒意从心头袭来,赵镇吓了一跳,为何竟有这样浓的嫉妒?嫉妒的是早在自己之前,就曾有男子和她如此亲密?而自己,现在还离她那么远。
胭脂得不到赵镇回答,索性接过他手中那张笺纸,细看起来。
元宵夜赏灯兼忆胡氏。这九个字映入胭脂眼里,胭脂的眉不由皱紧,接着看下去,……体如酥,腰如柳,被底鸳鸯成欢夜……,这几句难怪赵镇脸色不好,胭脂看完,最后一行写有填词者的名字。
胭脂瞧完,红柳手心里的汗已经握了好大一把,见胭脂脸色没变,心中不由奇怪。
“你要打死小厮,为的就是这个?”胭脂的话和平常一样,赵镇听了这话,觉得心中的狂躁开始慢慢消失,对胭脂道:“这样的东西都能夹带进来,若到了别人手中,你,你,以后可怎么办?”
原来你是为了我?胭脂张口就要问,想了想没问出来,只对众丫鬟道:“红柳留下,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出去,还给北府就是。”
胭脂一声令下,丫鬟们急忙各自抱了东西走出去,只留的红柳一个。
红柳见门一关上,就吓的软软跪倒在地:“郎君、娘子,这上面的字句,我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去的,求你们饶了我。”
胭脂好奇怪地看了赵镇一眼,赵镇只觉啼笑皆非:“我怎会因为这件事就对你如何,你先起来吧。”
红柳再看一眼胭脂,见胭脂也点头,红柳这才敢站起身,但脸上神色还是和平常不同。
胭脂瞧着赵镇,突然笑出声。赵镇的眉皱的很紧:“你笑什么,难道你不着恼,还是你……”
依旧对他留恋?不过这后面的话,赵镇也不敢说出来。胭脂笑的更加开怀:“我着恼什么,不过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大男人,都已经娶妻生子了,还在这填些什么酸不拉几的词,还追忆什么昔日恩爱,这不就是盼着别人过的不好?”
还可以这样说?赵镇非常奇怪地看着胭脂,胭脂用手点了点那张笺纸:“难道不是吗?如果真心留恋,晓得对方已经别嫁,就该大大方方地祝她过的好才是,而不是故意填这么一首词。而且……”
胭脂说到这就皱眉,还寻人想把这首词送到自己面前来,真是,其心可诛。
这个男人,果真只是一张嘴会说话。
见胭脂停下不说,赵镇也想清楚里面的来龙去脉,脸色变的稍微和缓了些,对红柳道:“你去查一下,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