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胤禩的习惯,他住的地方必须是空旷的。外面有大树,有花丛,有假山这些遮挡物的地方,就绝对不是胤禩住的地方。
所以,只要扫一眼,就知道胤禩有没有可能在里面。
直到一个拐角的偏院,里面除了一间抱厦再没有其他的屋子。外面的空地上种着些青菜,刚出了苗,两片叶子还贴在地上,嫩生生的娇俏。
八福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是年氏那个贱人打发时间才收拾出来的。
等她进了院子,马上就出来两个人,正是跟着胤禩的两个奴才。
两人见了八福晋也吓了一跳。福晋怎么来了?
“爷呢?”八福晋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就出声道:“福晋,您不能进去。”
八爷在里面,放下手里的东西,从窗户往外一看,是福晋。
他心里一叹,就知道她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本想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可要是福晋进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疑心只会更大。
他干脆什么都不动,出声喊道:“叫福晋进来。”
八福晋听到八爷的声音,见两个奴才也让出路,就疾步走了进去。
屋里陈设简单,箱子排成行,里面摆的密密麻麻,不知道是账本还是书册。
而胤禩面前的桌子上,除了几本账本,就是一杯清茶。
屋里充斥着常年不住人的发霉的味道。哪里有什么女人?
夫妻俩面面相觑。八爷不知道八福晋到底在怀疑什么寻找什么。八福晋也不知道眼前的状况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两人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
“老八,咱们兄弟见个面如今都不成了吗。还叫奴才专门挡着?”雅尔江阿带着人追了过来。要不有八福晋带路,这么多房子,找起来也是麻烦。估计不等自己找到,老八就从其他地方溜了。
八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桌上的账本统统收到箱子里,“我来不及解释了,这东西实在太要紧。万万不能叫它们落到别人的手上。爷去把雅尔江阿引走。”八爷说着,就抱了一下八福晋,“不管你之前怀疑什么,如今你都看见了。爷干的都是正事。别多想。如今,爷除了你,还有谁啊?”
八福晋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八爷,点点头。看着他走了出去。
“老八,你这是金屋藏娇。我可是瞧见一个女人进来了。”雅尔江阿对着八爷笑的十分恶劣。好似专门来找他的茬的。
八爷也以为是自己要挟他的事,叫他不爽了。这是来报复的。能抓住自己金屋藏娇,孝期近女色的证据,也算是一个把柄。他笑道:“见笑了。这不过是家里的一处私产,今儿得闲了,跟福晋来转转,查查帐。走走走!去前面,哥哥看上什么,尽管挑。全算是兄弟孝敬的。”
雅尔江阿就一笑,朝后面一招手,瞬间就有人将这院子给围了起来。
八爷面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雅尔江阿,爷现在虽然落魄,但还不至于由着你欺负。”
雅尔江阿连称不敢,“皇命在身,不得不为啊。”他朝那屋子看了一眼,“我也很好奇,你那里面的帐是什么帐?”
八爷面色一变,果然!他就说嘛!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
“起火了!”后面的侍卫喊了一声。
八爷和雅尔江阿同时朝后面看过去,却见那抱厦里冒出了烟。已经能看见明火了。
“福晋!”八爷面色一变,猛地喊了一声。然后朝抱厦冲了过去。
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爷除了你,还能有谁?
眼前全是新婚时,福晋的一颦一笑。那时候他们卑微,但却快乐。相互依偎着,才觉得温暖。
他冲上去,使劲踹门,门却从里面锁死了。
他真的害怕了,“福晋,你出来!你出来!你不能丢下爷一个人。”
屋里能听见福晋低低的咳嗽声。
“雅尔江阿,救火啊!救火啊!”八爷喊已经愣住的雅尔江阿。
“救火!快!救火!”雅尔江阿心里也想骂娘。这里面可是自己要的账本,要是没有账本,还折腾个屁!要真是让八福晋折在里面了,自己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起风了,再多的水都浇灭不了那熊熊的火焰。
八爷瘫坐在地上,那火里似乎还映着福晋时而刁蛮,时而娇嗔的笑脸。
她怎么那么狠心呢?
她不用死的。点了火跑出来不就行了?
为什么要往绝路上走?为什么就剩下自己。
先是额娘,再是福晋。
到了晚上,雅尔江阿才拿着几本残缺不全的账本见了四爷,“……都烧了。这是仅存下来的。八福晋也……”
四爷翻着这些账本,脸色越发的难看。
买官卖官,贪污受贿,盘剥搜刮,只这残缺的账本上的内容,就知道这些账本要是都在,能抓住多大一批蛀虫来。
可如今呢?全都毁了!
毁在一个女人对情爱的执着上。
没有大局观,没有是非观。除了老八那个男人,她的世界里就再没有其他的了吗?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些人的存在,对天下的百姓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