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四爷揉了揉江淮的脑袋,“就这么说吧。”
林雨桐进屋子给江淮收拾床铺。睡三个孩子不算挤。把靠墙的箱子收起来,铺上被褥,就行了。
三个孩子有的东西,也准备了一份给江淮,就算是把家给安顿下来了。
孩子们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但是江淮还没有上过学,如今要插班,就得把上学期的东西都补起来。
“我差不多都会。”江淮拿着书,眼睛亮晶晶的。“别人上课的时候,我在教室外面听了。”
真有毅力。
于是,跟着云师傅学外语和跟着何田学音乐的,又多了一个。
这孩子谦让,自家的三个小的,也不是会欺负人的孩子,没两天,就‘大哥’‘大哥’叫的挺亲热的。
正月十五之前都算是过年。林雨桐和四爷也开始拜访所里的领导了。只送东西不留饭,匆匆的跑了一遍。
这时候拜年,都是拿上一瓶罐头,一斤最普通的江米条,就算是能拿得出手了。去领导家,带上一瓶好酒,一条好烟,这绝对算是贵重。
农村走亲戚,还都是拿着蒸出来的花馒头。
胖婶给林雨桐的回礼,就是自家做的饼子。这种饼子她做了不少。就是黑面烙饼,给饼子里填充点葱花之类的调味,然后做成跟月饼差不多大,但却薄上不少的饼子,为了美观,就用竹编的漏勺摁在面团上,上面就有了一些纹路。然后搁在锅里烙熟。走亲戚或是拜年送礼的时候,拿上七八个饼子,用麻纸一包,当点心送人。
像胖婶这样俭省的人占了大部分。过年,光是亲戚同事,就得好几十家,光是买点心,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再说了,有些人拜年送的东西不贵,要是还礼给的多了,就不上算了。
现在的日子是好过点了,但还真不到不在乎这些事的份上。
林雨桐送了一瓶罐头,一包点心。
她回了一碗炸油糕,一包烙饼。
林雨桐无语了半天,将油糕给几个孩子端过去了,“吃完了,记得洗手。油乎乎的别往被子上抓。”
到了晚上,所长亲自登门了,还给孩子带了一网兜的苹果。
林雨桐赶紧把人让进来,领导亲自登门,不用问,也知道是有事相求。
所长姓张,是一个典型的学者型领导。求下属办事,还有些不好开口。
“倒不是我的私事,就是想着,给咱们这楼里装一部电话。”张所长摇摇头,“这报告打上去都一年半了,一点音信也没有。”
林雨桐恍然,这个时候装电话,那是千万万难的。
要是私人住户的,那得看级别,只有司局级以上的,才有资格装电话。
而且这初装费,在一千左右,一般家庭根本是想也不敢想的。
就是这样,那也不是想装就能装的,光是京城,司局级的领导得有多少啊。什么时候能排上号?
这真是托关系走后门,能在半年一年内给装上,就得阿弥陀佛了。
在后世那种人手一两部手机境况下的人来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张所长摇头道:“咱们所里有一部电话,我家里有一部电话。可这电话一多,我家里都成了大家的传达室了。一天到晚的,电话响个不停,大家留电话号码,全留的是我家的。要说是好处嘛,也不是没有。就是各家的家庭情况,家庭关系,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那些小年轻,搞对象也留了我家的电话,我就省劲了,连他们的思想情况,都掌握了。”这话说的颇有些自我调侃的意思。
走后门办事,这是常有的,但是走后门装电话,林雨桐以前不明白,等真到了这个氛围,才真的懂了。这玩意不走后门真不行。
张所长就跟四爷道:“只要能搭上话,咱们也按人家的行情走。先把人请来,请李师傅好好做几个硬菜,酒是茅台。安装的时候,好茶好烟毛巾,咱们也都准备。给小工头再多一条烟。这行情我都打听了。可这就是想请人家,也得慢慢的排队。这不是没招了吗?”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个年代,电话电力牛的能上天。这些单位里一个打杂的,都恨不能白眼看人。
求爷爷告奶奶的,人家肯上门叫咱们巴结,就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了。谁还敢谈什么服务质量。
这时候,可没‘投诉’这个词。
她突然意识到,其实‘投诉’真是一个好词。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四爷将事情给应下来了。
“这事,怎么办?”林雨桐都愁。现在凡是能排着队的,都是干部领导。谁知道人家身后站的是哪座神仙啊?想要排在这些人前面,该拿着猪头拜哪座庙门,她还真想不出来。
“明天跟父亲说一声,这本来就是保密单位,就是私人电话,也该走专线。”四爷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回屋看书去了。
林雨桐愣了一愣,就轻笑一声,看来这也是张所长的意思。什么求人,全都是摆困难呢。想把这些难处反应到上面罢了。
这么想着,一扭头就看见那一兜苹果了。她扬声问,“有苹果吃不吃?”
“吃……”一个比一个响亮。就没有他们不吃的。
这时候能买到水果的,都算是家境不错的。这苹果可不是什么红富士,而是很早很老的品种,叫秦冠。果皮厚,耐储存。如今瞧着个头只有大人的拳头大。
以后,这种品种慢慢被其他品种取代了,见的倒是少了。
其实吃起来,口感还是不错的。
“三婶,我来削皮。”江淮从里面出来,要给林雨桐帮忙。
林雨桐怕他削到手,“不用,你抓紧背单词去。”
装电话的事,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才算落定了。是军部通信班的人,亲自来给楼里安装了一部电话。
林雨桐都可以预见,以后这一天到晚,嘈杂的电话声吵的人不得安宁的景象了。
楼梯门口放着一个桌子,桌子后面是收费员呆的地方。但凡谁打电话,都得按照公共电话一般的收费。
胖婶成了这个接听电话,连带着收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