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林雨桐自然明白,她点点头,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打马离开了。
于晓曼此时住在言安城,这里她想回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如今的言安,却不是她想回来的言安。许是这个地方太特殊,许是自己身上确实又许多叫人怀疑的地方,自打进驻言安,身边明的暗的,监视的人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就连跟何卫华接触,都变的困难起来了。尤其是这两个月,跟之前的联络员,已经彻底的失去消息了。她有些焦躁,不知道这个联络员是暴露了还是出了意外。
今儿她又以巡查的名义在言安城里转悠,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街上不比以前繁华,买卖人一下子变少了,市场看上去极为萧条。也许是心里装着事,这走路的时候也没留心,跟人撞在了一起的时候才发觉,但到底不知道是自己撞了人家还是人家撞了自己。她条件反射一般的先去扶对方,可这人抬起头,于晓曼才猛地愣住了。
林雨桐,她怎么来了?
第803章 民国旧影(90)三合一
“是我,安心,我会再找机会跟你见面。”林雨桐小声的叮嘱还在耳边,可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于晓曼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但心里却安稳了下来。看来自己的处境她已经知道了。还别说,这次要不是来的人是她,自己还真就未必会轻易相信。
林雨桐见了于晓曼,就迅速的拐到一边的巷子里去了。言安城里,虽说不至于十室九空,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空置的房子。很多百姓帮着总部运东西,跟着一块转移了。所以,她没有去住客栈,但也不是没地方容身。找个不打眼的院子,撬开门锁,直接进去就行了。窑洞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但是炕和桌椅还在。她也没法子点灯,黑灯瞎火才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警觉。夜里她肯定是睡不成的,至少的弄清楚这附近有没有人巡查,巡查的人是几人,多长时间一趟。她一边等着,一边在心里寻思着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其实要是只要接送情报,那这事倒是简单了。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大的功夫。说起来有多危险,那也真不是。但除了公事,自己还有私事。这次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带着于晓曼撤离。第一是她现在的处境危险。在言安收复之后,她的处境只会变的更危险。第二就是现在不撤离,恐怕她还真就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撤离了。第三,此战过后,她的作用也就基本不存在了,留下来意义不大。
这么想着,就越发觉得,不管是出于公还是私,这次都得安排于晓曼顺利脱身。
她没有贸然跟言安城里潜伏的人员联系,还不是时候。
连续两个晚上,她都晚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推算着这城里的巡逻安排。到了第三天晚上,天色黑下来以后,她才精神抖擞的起来。吃了点东西,换上一身灰色的带着黑色补丁的棉衣,带着个大狗皮帽子,又把酒往身上撒了一些,嘴里喊了一口漱了漱口就吐出来了。感觉到确实是一身酒味,这才缩着肩膀就从屋里出去了。大晚上的一个女人出门确实是奇怪,但这一个醉汉,也就没什么稀罕的了。
她有意避开巡查的,远远的看见人,也顺着墙根走的东倒西歪的。这幅样子还真没什么人到跟前查问。她顺着巷子左转右转,至少这言安城她应该是比大部分驻守在这里的国军要熟悉的多。于晓曼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她选择的住宅院子,正是四爷和林雨桐刚到言安时分配到的。后来整个搬到了城外,这城里的房子就这么闲置了。而于晓曼暂时在这里安了家。
林雨桐远远的看了看,那门口有两个站岗的,整条巷子里,有至少又一个班的人在来回的巡逻。想要接近,还真是有点难度的。
到底是哪里引起对方的警觉了?
那位跟于晓曼联系的联络员到底怎么了?这也是她想知道的。事实上,上面也已经失去了那位联络员的消息。如果这位联络员真的暴露了,落到了对方的手里,那么,于晓曼现在只能比预想的还要危险。
她缩在墙角,做出呕吐的样子,巡逻的远远的呵斥:“哪里来的醉鬼,去去去!这里你也敢来。”
今晚的试探看来是不行。
林雨桐在原地迷迷糊糊的转了好几圈,这次冲着一个死胡同拐了进去,之后又转了回来,好似分不清东南西北。这幅样子叫那巡逻的嘻嘻哈哈的哄笑起来。林雨桐这才又跳了一条巷子,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于晓曼在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开门问道:“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站岗的马上笑道:“碰见个醉鬼,已经打发了。”
于晓曼眼睛一眯,朝他们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偶尔这些巡逻的手里的手电筒亮一下来来回的扫,早已经没有人影了。她收回目光,“都警醒着些,这言安咱们才呆了几天,工党在这里呆了十多年了,根基比咱们稳的多。老百姓跟他们的心可比跟咱们的心近,别把醉汉就不当回事。”
也不等对方回答,她砰的一声就将门给关上了。
关三从暗处出来,走到门口,“刚才说什么呢?”
这俩站岗的就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关科长,于处长可半点都不像是通工的。”
关三耻笑一声,“叫你们看出来了人家还怎么混到现在?都给我看死了,跟谁接触了,给我记下来。”
于晓曼靠在门上,将门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这关三是故意说这些给自己听的吧。
将于晓曼的处境看了个大概,林雨桐就知道,自己想的办法绝对不可行。她不得不另外想办法。
三天后,在于晓曼住的街头,一家羊肉馆悄悄的换人了。林雨桐用一根金条将这家铺子给盘了下来。房东好似害怕林雨桐会反悔一般,第二天带着一家老小就出城会乡下老家去了。她现在又黑又瘦,又是大冬天的,人穿的严实,扮成一个不太高大的男人,连这家店的掌柜都没有怀疑。
第四天一大早,于晓曼一起来,就闻见远远的飘来的香味,肚子不由的叫了起来。跟于晓曼一样的还有不少人,尤其是站了一晚上岗,巡逻了一晚上的人,只要一想那热腾腾的羊汤,没有不馋的。
“他娘的,咋这么香呢。”有人将枪背在背上,本来打算回营地的,现在都停下脚步,朝巷子口看去。
“走!吃一顿去。”另一边马上有人响应。
“吃什么吃,有钱吗你?”边上不知道谁吸了吸鼻子,呛了一声。
“钱?老子有啊!”这人抓住一把法币,“这不是钱吗?”
就有人觉得这人真不是东西,“这钱够个屁。”
“怎么就是个屁了,放在十年前,这钱能买两头牛。”这人混赖了一句。
这话叫人不由的哄笑起来,“十年前能买两头牛,现在只能买一口烧饼。”
没错,就是一口烧饼。甚至说一口烧饼这都是占便宜的情况下,实际上这钱只能买五十分之一烧饼。这些大老爷们,一口可不小,这么一算,说是买一口烧饼还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不管良心的多少,这伙子哄哄闹闹的都往羊肉铺子去了。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当兵的。附近的百姓见当兵的在里面,是不敢进去的,只拿了自家的锅碗出来盛了端回去喝。
“张掌柜呢,怎么换人了?”有熟悉的不免问一声。
“我表叔回老家有点事,叫我在这里支应几天。”林雨桐憨憨的应了一声。
“你这手艺可比你表叔好多了。”有人打趣,“你瞧这生意,可比你表叔在的时候红火多了。”说完还指了指那些当兵的,“这些人混的很,估摸着还是不给钱的多。你别实诚的给捞肉,骨头汤给点就行了。”
林雨桐应着,手里却不闲着,舀汤,又给里面撒上香菜蒜苗沫子,“要胡椒吗?”
“要啊!这玩意喝一碗出一身汗,驱寒。”
林雨桐从说上抓起胡椒瓶子就往里面撒,然后将小锅端给老乡。
“嗳!我说掌柜的,怎么没给我们加胡椒啊。”店里喝了一半的就有人吆喝起来。
林雨桐赔笑着给加了胡椒,跟胡椒一样撒进去的还有藏在手指甲里的东西,想来要不了两天就该见效了。
她和气的笑着,赊账也不敢过分的要,却将守在于晓曼院子外面的人一个个的认了了清楚。
于晓曼出来的时候,在店前停了停,一打眼就看见做生意做的红火的林雨桐。她转了一圈,等到店里人不多的时候才进来,“老板,来一碗羊汤。”
“要胡椒吗?”林雨桐不动声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