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没有多呆,夸了六阿哥好几句才告退。
等十四走了,平嬷嬷才小声将事情说了,“……到底是亲兄弟,就是跟别个不同……九门提督,这是多大的信任……佟家如今瞧着,万岁爷待之,也平常的很……”
太后没说话,但眼里却露出一股子畅快来。孝懿仁皇后她不恨,到底是养了老四一场。大她恨佟家。九儿……她的九儿是怎么没的?公主下嫁佟家,没几年就去了。那佟家若是有心管束子弟,女儿怎么会早早的去了。九儿的死如同一根刺,不敢碰,一碰就扎心的疼。
想了一回往事,默默的流了一会子泪,平嬷嬷一劝再劝,才算是劝住了。
太后又黑了脸,继续骂十四,“多好的事,他不说高高兴兴的,耷拉着一张脸来了,叫老四知道了可不得多想。这人啊,得知足。要是心里欲壑难填,这辈子都别想过的快活了。”
“阿嚏!”十四正跟完颜氏说话,猛地鼻子一痒一个喷嚏就出来了。
完颜氏递了帕子过去,“又干招人骂的事了吧。”
这娘们,怎么不先问爷是不是着凉了?
“你就不盼着爷点好。”十四擦了擦鼻子,“跟你说正事呢。三个闺女的事,你拿主意,不管谁问,谁不乐意,你只管叫她来找爷理论……”
这是谁给点拨了?怎么就想明白了?
完颜氏叹了一声,“都说着后妈娘难为。为什么后娘难为,可不就是不是亲娘孩子打从心里不信任吗?”
“什么后娘?”十四插话道,“我倒是想给孩子找后娘呢,你这不是占着位置不挪地方吗?”
完颜氏都想锤死他!
“我这不是后娘,可这道理不是一样的?这嫡母跟庶女……”完颜氏摇摇头,“给找个高门,人家觉得是给府里拉助力呢。找个门第低的,又觉得被怠慢了,这是嫡母不安好心诚心打压。反正怎么做怎么选,只要人家愿意,都能从里面看出居心不良来。”
所以,咱们提前说好了,将来要是过的不好,看千万别找我的晦气。人这一辈子长着呢,谁知道往后会怎么样。尤其是这婚事,前两年可能是柔情蜜意,后面难免就成了怨偶,最是说不清楚。
十四斜了完颜氏一眼,“咱俩一个被窝里睡了这么些年了,谁不知道谁?不就是怕我事后找你的麻烦吗?瞧这小话说的。先别怨孩子,得先瞅瞅你自己吧。你要都把孩子当亲生的,加入是你生的,这姑爷改怎么选。就秉持着这么一份心……不管将来怎么着,你怕什么?无愧于心嘛。”
完颜氏又是一噎,他说的倒是轻松,试问这世上几人能做到。大家都知道猪肉贴不到羊身上的道理。
她这么一说,十四倒是沉默了。突然问道:“那你说,老四对爷跟十三,是个什么态度?”
那还用说嘛。
十三是瓷器,您是烂瓦。
但话不敢这么说的。完颜氏只得昧着良心,“这就跟您对弘明弘春他们跟对弘旺的区别是一样的。对弘明弘春那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对弘旺,您是怎么着的?喜欢、疼爱……还有客气……”
十四明白了。弘明弘春那是亲儿子,对亲儿子怎么着都行,反正过后也不会真怪罪。可对弘旺就不一样了。得客气的笼络,要不然这关系就处不好。
这么一想,心里就平衡了一些。是啊!自己是亲的,老四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亲的嘛!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这个是改不了的。但十三不一样啊,对十三不好,那人家十三不会那么卖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一些是真的。
所以,这福晋也不全是不好的地方。那有些话说的,还是不错的。端看她愿意不愿意叫爷舒服了。
两人说着话,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显得有些匆忙。
是弘明跑来了,“……来了好多客人,阿玛快去前面支应着……”
十四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了,九门提督的事只怕已经传出来了,而自己回来忘了跟完颜氏说了。
完颜氏听了前因后果,先是喜后是怒,“你怎么没把你忘了……”说着一阵风似得就刮过去了。
跟十四府上的热闹相比,隆科多府上一下子就变的冷清了。
隆科多叫丫头下去,他亲自拿了药给李四儿上药,“今儿委屈你了。”
李四儿的牙都有几分松动,“爷,我给你惹祸了吧?”
“没有的事。”隆科多轻手轻脚的,“到了爷这份上,要是连你也护不住,干脆一头碰死算了。”
李四儿一把抓住隆科多的手,“那天我碰见的是四福晋……不是!是皇后?”
是!是皇后。
隆科多有心想责怪两句,但看到她的红肿的脸,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以后……多长点心眼,这位皇后的脾气不如以前好了。”
四儿心说,这要是自家的男人有那份本事,自己的脾气也好不起来。
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皇后不会再揪着这事不放吧?要不明日我亲自进宫去请罪?”
这样的话四儿以前可从来都没说过。
至于说皇后是不是揪着不放,这也就是他现在拿不定的地方。要说皇上是对他有不满,那早就该发作了,不会等到这一天。他也问过了,两方遇上纯属是巧合。这就更不存在借题发挥这一说了。
那要不是皇上不满,那就只能是皇后不满了。想想也能理解,女人在外面受了委屈,男人要是给找不回来,这面子上是有些下不去。自己都是如此,给你个别说万岁爷了。要真只是给皇后出气,那低个头认个错也不是什么大事。
四儿看隆科多的脸色,“可是想着九门提督的事?”
可不就是这个事。
“给别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十四爷?”隆科多知道,他跟十四的梁子在先帝驾崩的那个晚上就结下了。
这个人一旦上去,自己留下的那些人只怕得被清理干净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
那可都是他留下的老本钱了。
四儿捅了捅隆科多,“先把镜子给我取来。”
隆科多马上拿了西洋镜过来举着叫四儿看,“没事,就是有点肿,过些日子就看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