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扶着林雨桐下来,九福晋已经将胳膊伸过来,林雨桐搭着九福晋的手臂,“不用宣扬,我就是出来转转……”
九福晋早瞧见胤祎等人了,叔嫂年龄悬殊大,真不怎么熟悉,甚至都没怎么见过。不过都从宫里出来,又都系着黄带子,不用猜也知道。马上叫了弘晸过来,“……招呼好四阿哥五阿哥还有你三位叔叔。”
叔侄兄弟见面,三两句话就热情了起来。
九福晋带着林雨桐去了早就预备好的院子休整,几个少年进去找同伴去玩去了,林雨桐也不约束,又交代了伺候的人几句,才将人给放走。
九福晋就低声道:“您要是不带人出来,我都忘了宫里还住着这么几位呢。四嫂也是不容易。”
何止不容易?
“有合适的姑娘没?”林雨桐自己都挠头,“我是知道你的,那蚊子哼哼似得姑娘,你是看不在眼里的。”
“冤枉!”九福晋才不肯承认呢,“我要是八嫂那样的,您说这话我接着。”
林雨桐点她,“她这回来一准不找跟她一样的……”
干嘛总说大实话。
要么说着上面坐着的人太精明的不好呢。心里一点小九九都别想藏着。
两人跟闺蜜似得,说的挺热闹。林雨桐上了厕所,出来又净手净面,这才跟着九福晋一起,去了梅林。梅林中间建造一个三层的亭子,亭子极为宽大,上下三层就如三个大会客厅。早就预备好了,林雨桐不来,这里就没打算开。如今林雨桐来了,自然就开了。安排在最上面的一层。里面地方极大,林雨桐又邀请了众妯娌。
选儿媳妇的,所以一个个的都喜气洋洋,看着下面一个个花骨朵似得姑娘,心情也就不一样了。
亭子的两侧是两个长长的走廊。走廊迎风的一面一排各色花样的玻璃屏风,挡风的很。隔两米就有一个夹起来的篝火,有专门的人在边上照看。上好的木料烧起来带着淡淡的香味,却不见丝毫烟火气。肯定是冻不着人的。以亭子为界,一边是男客,一边是女客。男客这边少年们聚在一起猜拳喝酒掷骰子投壶,女客那边吟诗作对插花斗草的,好不热闹。
梅林里也散落着一些人,有男有女,离的远大致能看清一个身形。但还真有男女隔着树说话的。
林雨桐站在窗户口往下瞧,心里也有几分羡慕。年轻就是好啊!
宗室福晋们上了三楼,一楼二楼就挤了起来,都等在下面,瞧着会不会有造化得了贵人召见。
上面坐着的这些福晋们,有那意向的就提前说出来,就怕谁不知道中间截胡了为这个闹了不愉快就有些划不来了。
大福晋张佳氏叫林雨桐帮着看,“……那个穿着嫩绿披风的,辉和氏……”
辉和氏?
“这可是老姓了。”林雨桐做了两辈子大清皇后,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的。它源于金国时期女真辉特部,是满族最古老的姓氏之一。
见林雨桐没有不满的意思,张佳氏脸上马上就带了笑,“这姑娘是辉和·谈台的曾孙女……”
辉和谈台?林雨桐在脑子里扒拉这个人,这人是清初期满洲正红旗人,世居富尔坚哈达,大概在辽宁西丰附近,这人最开始出道是以七品官职从征吴三桂,因为战功卓著,叙功时被授世袭骑都尉。
世袭的官职,府上肯定还是骑都尉。出身不高,武将家庭。
林雨桐点点头,心里大概有几分明白,直郡王怕是不想跟太有权势的联姻。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了这么一家人。这姑娘的曾祖父已经不在了,袭爵为的是他的祖父,她父亲又是次子,那这爵位将来还是传不到这姑娘的父亲身上。等过两年,也就是个普通的旗人人家。她心里叹了一声,却夸张佳氏的眼光好,“姑娘瞧着能干就行。咱家这样的也不需要锦上添花……”
八福晋就听的只撇嘴,好?好你怎么不给你家的儿子找一个回去。不就是怕背上不慈的名声罢了。
几人说的正热闹,楼梯就被踩的咚咚咚直响,这是有人上来了。
没人通报还敢上来,这谁啊。
结果一上来,就叫人眼前一亮,好漂亮的一个蒙古小姑娘。一头的小辫子坠着玛瑙,身上是胭脂红的蒙古袍子,脚下一双红色的小马靴,腰里缠着黝黑的马鞭。
这样子众人都愣了,还是十福晋斥责道:“萨仁,怎么莽莽撞撞的,像个什么样子?”
原来是十福晋的娘家人。
小姑娘收敛了一些,团团的抚了抚身,就撅着嘴站在十福晋跟前去了。
林雨桐问:“是博尔济吉特氏?”
十福晋摇头,“不是侄女,是外甥女。是臣妾姐姐家的女儿,鄂勒特氏……”本来是给自家儿子弘暄找的,年前就打发人接过来想叫俩孩子培养培养感情,结果两人是见面就掐,她都烦死了。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推了小姑娘一把,“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请安。”
小姑娘好奇的瞧着林雨桐,“主子娘娘瞧着比姨妈可年轻多了……”汉话说的很好。说完见十福晋恼了这才吐了吐舌头,跟林雨桐行礼,瞧着倒是规规矩矩的。
林雨桐就知道这姑娘的身份了,“是多罗郡王家的格格吧?”
“是呢。”小姑娘笑眯了眼,瞧着胆大又活波的很。
林雨桐就叫碧桃给了赏,“拿去跟小姐妹玩去吧。”
小姑娘嘟着嘴,“可是有人老缠着我,讨厌的很。”
这话一出,顿时就哄堂大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跟京城中的这些闺秀又都不一样,有小伙子喜欢这很正常。
九福晋就道:“萨仁,那你可喜欢他缠着你。”
“才不!”萨仁鼻子里哼了一声,“才还跟一个姐姐说相见恨晚,看见我又说跟我有缘……要不是……”要不是知道今儿在这里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早就一鞭子扫过去了。
九福晋也不当真,只当是这些小子故意逗小姑娘玩呢,“你只在楼下女客处投壶就是了,他们再闹,也不敢在这地界闹。”
正说着话,又有人捧了下面这些小姑娘的字画来叫贵人来评判,端着托盘的是个极为艳丽的姑娘,只是谁也不会当面问,只叫这姑娘带着萨仁下去玩。
托盘被放在林雨桐跟前,她也不客气,一副一副拿出来瞧了,有画牡丹的,有画百鸟朝凤的,有画赏梅图的,更有作诗的,不一而足。林雨桐对这些倒不是很精通,但好赖还是看的出来的。作品一幅一幅的摆出来,林雨桐却只被一幅画吸引了,这画里远山带着几分缥缈气,但近处山脚下的人家却在她的笔下多出了几分烟火气。极为矛盾的一副画。
林雨桐叫人拿过去,扭脸问九福晋,“这是谁家的姑娘?”
九福晋一愣,有些为难,“这姑娘的父亲没有功名,却在士林中有些名望,说是书画堪称一绝,只是遗作不多……”
遗作?人死了?
那这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