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孩子的满月,可能亲朋好友关系亲近的,都少不得抱一抱,可这金疙瘩龙子凤孙的,谁敢?人人都瞧稀罕,却没人敢抱。就是太后,也怕胳膊没劲抱不住,叫奶嬷嬷抱到跟前瞧了,就罢了。
“等再大点,送过去吵您去。”林雨桐亲自给太后奉茶,笑道。
太后听了就觉得高兴,“那我可得好好的活着,给我家十格格送嫁呢。”
大家逗趣,说娘娘且得千岁千岁千千岁呢。
满月忙完,当天回去林雨桐的腿就抖的不行,还是伤了元气没补回来。孩子在暖阁里睡下了,她就靠在外间的炕上,董小宛拿着册子,跟林雨桐说满月贺礼的事。
“三福晋是亲手做的虎头鞋,十格格的也是一样的,别的都是成例礼……”
这是说弘时的福晋董鄂氏。
“四福晋亲手做了虎头帽,也是一模一样的四顶……”
这是说富察氏。
别的就没有亲手做的了。“只八福晋送来的四个符箓,说是给阿哥们和格格求来的。”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些不在八爷府的礼物之中,是八福晋私下了给我的,让我转交的。”
糊涂了的!进宫敢带符箓!
林雨桐伸手,“拿出来我看看。”
董小宛只放在她自己的手心里,却不叫林雨桐拿,“您瞧瞧就行,比碰这东西……”
林雨桐一笑,八福晋虽然对自己多有不满,但要说她要害这四个孩子,那就太看轻了她。这事跟董小宛也解释不着,解释了也没人能理解自己对八福晋的了解,只转移了话题,“你倒是胆大。”不叫我碰,你却敢拿在手里,不是胆大是什么。
“我命硬。”董小宛说了一句,就低了头。
林雨桐拍了拍她的手,“别信这个,都是胡说的,总会给你一个前程的。”
说了两句闲话,她这才问起了选秀的事,“到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安排。”怎么着也得去走个流程的。
结果选秀快开始了,弘昼有事没事就跑来了。这小子也许是当初抱弘晟和永坤抱的多了,很会抱孩子,这四个孩子他哪个都敢往怀里抱,像模像样的抱着在屋里走来走去摇摇晃晃的哄着。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林雨桐揭穿他,“上次一索贿,你小子就不了了,怎么?这不得银子。”
弘昼大叫冤枉,“皇额娘,不是儿子舍不得银子,实在是银子放在您手里那就是闲钱,除了压箱子底干不了别的,儿子拿着就不一样了,这钱生钱钱滚钱就是很多很多的钱呢。儿子多赚点,将来好给咱们十格格添妆……”说着就朝怀里还吐奶泡泡娃娃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啊?十妹妹!”说完不等林雨桐说话,又一脸委屈的说林雨桐,“您还不是一样不公平。”
我哪不公平了?
弘昼憋着嘴,“您怎么给了四哥二十万两,都没给儿子。”
原来是二十万两银子引来的事。
林雨桐踹他,“别胡搅蛮缠啊,弘历多难啊,拿不出银子都不敢见你皇阿玛。你说那么些银子,他连个差事都没有,能上哪凑银子去。”
弘昼撇了撇嘴,“皇额娘就是爱操心。人家筹银子的办法多了去了。”
先是找自家额娘,自家额娘不见,人家就在外面跪着。自家额娘哪里有什么银子,早被自己给掏空了,拿去投资做生意去了。只有三五千的散碎银子在,留着打赏下人用的。自己每月会送银子给额娘,再多的是真没有。可弘历这么着了,额娘不能不给吧。拿出三五千两的,还不如不给,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别没叫人承情反倒把人给得罪了。于是没办法啊,怎么着呢?把这些年的攒下来的首饰,除了正事场合必须带的那些,全都拾掇拾掇,叫人拿到宫外,去银行估价抵押了,换了八万两银子,一把都给了弘历了。
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气的跳脚也无可奈何。还不得不咬牙上门,说四哥啊,你缺钱啊,缺钱怎么不言语一声呢。然后掏了两万,跟额娘一起凑了十万给人家。这要是装着不知道,就得被那小心眼记仇一百年。你对他好他未必就记得住,但有一件事对不住他,他就记恨上了,所以跟弘历打交道,他的你多留好几个心眼。可饶是这样,躲的都成那德行了,恨不能找个耗子洞钻进去别叫他想起自己,可钱还是被人家给串走了。
“气死我了,皇额娘。”说起这事弘昼就委屈的不得了,“您不知道,熹额娘可是一两银子都没往外掏呢。最开始给了五万两,四哥没要,她就没再给。不过四哥天天过去缠,上次我回宫瞧了一回,母子俩差点吵起来,四爷说至少要二十万两,熹额娘说把她卖了都没有,还说要想凑银子,在家里扫地缝这方向根本就不对。还说不就是银子嘛,再缓上一些时候,肯定就有了,叫四哥等等,也不知道是怎么筹措银子的……”
听了一肚子八卦,林雨桐对熹嫔筹措银子的办法也好奇的很。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人家是怎么凑银子的了。
选秀的前一天,她接到从宫里送来的熹嫔写给她的亲笔信,信上有一个名单,是她希望指给弘历的人。
出身都不高,四品官员家的女儿居多,数了数,竟然有十二个之多。
林雨桐拿到手里手都开始抖了,你也不怕累着你儿子。
这荒唐成这样,林雨桐能不生气?
董小宛就劝,“您就不该为这个生气。最近钮钴禄家几位夫人在外走动的都很频繁,这几家全都是他们走动的人家。这里面肯定有事,不光是熹嫔娘娘愿意,只怕是这些人家也都是及其愿意的。”
给儿子选人,当年先帝在时,这些妃嫔确实是有这个资格的。各自给自家儿子一挑,把人送下去就行。为了不出现抢人的事,事先还隐晦的对一对,绝不出现同一个姑娘许两家的状况。所以熹嫔事先给儿子要人,怕将这些姑娘指给别人,说起来是谈不上冒犯的。
可是这十二个……太多了!先帝一次选秀也不会留下这么些个。更何况四爷就没打算留。
这要叫林雨桐下懿旨给弘历十二个小妾,那是要笑死人的。
她将这十二个人在名单上画了叉,第二轮上来就把这些人给淘汰了。给熹嫔也送了话了,“你要抬人进宫,你就从宫外聘去,想赐给你,不行。”
小妾而已,有自己找的,有宫里御赐的。你既然看上了,那我一个都不选,去哪给你自己留着。你愿意给你家儿子一口气纳妾十二个,那是你的事,这荒唐事反正我不干。真要是这么干了,还不定外面怎么说自己呢?害庶子沉迷女色,甚至更难听的都有。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坚决听她的安排。
用荒唐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个人。
钮钴禄氏得到消息的时候脸都气青了,要不是实在不敢挑战皇后的权威都恨不能咬对方一口。桂嬷嬷苦笑,“早前说好的那些人家……”
“都抬进宫来。”银子都受了能怎么办?那是人家的嫁妆银子。
弘历听到吴书来禀报的时候手底下一滑,好好的一张字就这么给废了。他团起扔了,“你说什么?”
“娘娘叫福晋收拾屋子,十二个姑娘这两天都会进宫。”吴书来说着头就低下去了,“咱们昨儿还给户部的银子,有六十万是这十二个家里凑出来的。”
一家五万两,自己的额娘把自己给卖了。那以后走出去,是不是别人得说,只要掏五万两就能得一皇阿哥的姑爷,你瞧瞧那长相,再瞧瞧那身形,要不再瞅瞅那牙口……这不跟挑牲口一样吗?
“蠢妇!”再也忍不住,穿着粗气骂了一声,赶紧伏案刷刷刷的写了十二张欠条,说是弘历记得他们的大恩,但实在配不上人家姑娘,请他们将姑娘发嫁,然后欠条上写的数额是六万两。一家多给一万两银子的封口费。这才递给吴书来,“赶紧给人家送去,就说熹嫔娘娘最近身体不好,得了癔症,一阵好一阵不好的,给他们添麻烦了,改日一定登门道歉。”
等打发了吴书来,他才瘫坐在椅子上,这个额娘又时候犯蠢起来,都不像是自己的额娘。自己这样的,怎么可能从那样一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
不由的想起那个云姑所说的麻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