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将折子压在最下面,“急不得,慢慢来吧。”
正说话,苏培盛急匆匆的进来了,“万岁爷,七爷求见!急!”
可别又是儿子犯事了。
事实上四爷真是想多了,七爷进来跟四爷耳语了一番。
四爷的眉头马上皱起来了,“你不要做过多的安排,朕会看着办。”
七爷没多问,直接就告退出去了。
林雨桐这才急道:“怎么了?”
“把孩子先送畅春园……”四爷握了握林雨桐的手,“是弘昼叫老七送的信,咱们得出宫一趟。”
应该会是见弘昼吧。
这么长时间,只发回来消息却不见人,这事回京城了?要见自己和四爷,怕是出了大事了。
林雨桐一点也没耽搁,甚至没有亲自去送几个孩子,只交给弘旺又叫了弘时两口子,叫他们把孩子送过去就行。她换了衣服又叫人包了两身最家常的衣服,这才跟四爷在前面汇合。
上了马车,直接就走。
这马车外面瞧着跟十三爷的一模一样,从园子里出去保证没人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其实进出园子并不容易,检查是必不可少的一关。但十三爷是为数不多的不需要查的人之一。只要看见十三爷的车架,没人阻拦,一路畅通而过。
出了园子,苏培盛就问:“爷,朝哪儿走?”
“周五爷的宅子。”四爷低声吩咐了一句。
周五爷?
反应了半天苏培盛才明白这说的是谁,马上报了一个地址给扮作车夫的侍卫,“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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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重返大清(62)三合一
弘昼以周宏周五爷的名义置办的宅子,实在是不打眼的很。可位置却也未必就真偏僻。从大街上一条窄巷子里穿过去,就是一条稍微宽点的胡同。胡同不长,四五十米远的样子,顶头就是一堵墙,这是一条死胡同。也就意味着进来容易出去难。弘昼的这个宅子,在胡同的最里面,门是黑漆的门,带着岁月的斑驳。门帘不大,并排能进去两个人的宽窄。站在门口,林雨桐一眼扫过去,这里的环境就一眼看清了。对面好似住着一对老夫妻,大门半掩着,老妇人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看见自己一行人还好奇的打量了两眼。林雨桐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候,天还很热,可那妇人却在太阳底下坐着做针线活。她再往后一点,就应该能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再朝后一步,就是屋檐投下的阴影。为什么不在阴凉的地方呢?因为坐在那两个地方,半掩的门就挡住了视线。
这里只怕是被人监视了,门全打开,怕太刻意。门半掩着,就得选观察的角度。
林雨桐心里有数,收回视线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堆在对门门口的那堆青砖。青砖不是新的,是新拆下来的。痕迹很明显。前儿下了一场不小的雨,按道理这背阴处的砖石上肯定有痕迹的。但是这些却都没用。反而能从胡乱堆的砖堆缝隙里看到下面的地面上潮湿的痕迹。地面是湿的,砖是干的。也就是这东西只怕是昨儿才拆下来的。再想想一眼可看到院子里,林雨桐恍然,这东西只怕是刚进门的照壁。因为遮挡视线直接给拆除了。
她不动声色的在四爷的手里点了几下,两人同时戒备了起来。
以弘昼的机灵劲,不可能看不出这里被监视了。要明知道被监视了,就更不会叫人传消息给他皇阿玛。这孩子虽然不靠谱,但是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不知道的变故了。
因为巷子不能进马车,两人是一路步行进来的。穿的是最普通的衣服,走在到处是污水的巷子里也没露出别的神色来。林雨桐谨慎惯了的,没叫苏培盛和侍卫跟的紧了。她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是女儿家都用的团扇,这样的天拿这个一点也不突兀。扇子坠着上吊着一块小小的圆镜子,既当扇坠,又能整理仪容。如今京城就流行这个。林雨桐不叫苏培盛等人跟着的时候,就顺手在街边的小摊位上花了二十文买的。有些还吊着小梳子等小物件。
她不动声色,似是随意的把玩转动着手里的镜子。
苏培盛坐在墙根下一副歇息的样子,猛的眼睛被刺眼的光一晃,他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见胸前有亮光闪过,连着闪了三下。
他状若无意的站起身,走了两步从胡同里退出去。有几个孩子在巷子里玩,他拿了哨子叫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小子过来,露出和善的笑,“会不会吹啊?会吹就吹两下,给你糖吃。”另一手掏了一把糖出来。
孩子嘴馋,果然乖巧的吹了两下,苏培盛把糖塞给这孩子,这才迅速离开。得赶紧报信去。
林雨桐听到哨子声,朝四爷笑笑,还不忘挑眉。
四爷就笑,眼里的意思是,就你机灵。
有什么办法呢?谨慎惯了。自己和四爷出门,不可能叫自己两人冒失的前去。必然是几批人探路,确保安全才行。可是能这么干吗?
弘昼回京没有进宫,而是传了密信。这说明什么?说明确实有难处。见面并不方便。在这种时候,一批一批摊子,还都是身上明显带着军伍标签的探子来来回回的,真当人家是傻子。叫弘昼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前功尽弃还是小事,再把小命给搭进去。
于是林雨桐不叫这些人贸然探路,就自己跟四爷过来。但临行前,怕真的万一出意外,把传递信号的方式都规定好了。只看信号行事就行,出不了岔子。
这一进来,前面几家门都关着,半个人都没见。正是饭点的时候,也不见烟囱冒烟,一户是如此,户户都是如此,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没有鸡叫狗叫,没有孩子的吵闹,什么声音都没有?这不奇怪吗?门不是从外面上锁的,这就证明屋里有人。谁家过日子过的静悄悄的?
两人肯定就戒备起来了。对门的门倒是开着,可这监视的也太明显了。
这会子什么都不能多想,就只想着,千万别是弘昼出事了。
四爷上前敲响了大门,黑漆斑驳的大门马上就从里面打开了。是个二十来岁的黑壮青年,看到四爷和林雨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你们找谁?”
四爷刚要说话,弘昼的声音就传来了,“谁来了?”人从照壁后探出头来,然后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阿……阿……爹……”他从照壁后闪身出来,这才看见林雨桐,“娘?你们怎么来了?”
果然!送消息给四爷的并不是弘昼。
有人知道弘昼干嘛去了,这人还假借弘昼给四爷传信。
林雨桐脑子转的飞快,脸上却一片寒霜,迈着大步过去,“你个逆子!”她大骂弘昼,然后粗鲁的伸手拧着弘昼的耳朵,“还敢问我们怎么来了?你说我们怎么来了?刚成亲你丢下媳妇就跑了,能耐了是吧?你有啥不称心如意的?你个混账行子。”说着,另一个手在弘昼的脊背上又拍又打,“这半年你给我死哪去了?”骂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紧跟着就是嚎啕大哭,“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爹为了找你,费了多大的心思?三天两头的打发人来瞅瞅,看看你回来了没有?昨儿才听说你这边有动静,我跟你爹你半夜就起身出门了……你个没良心的,撇下爹娘撇下老婆孩子你就知道跟在外面胡混。”说着还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开门的黑青年,很没有好气,“说!干什么去了?这都是什么人?看着也不像是好人。是出去打家劫舍了还是坑蒙拐骗了?”
弘昼愣愣的,这人谁啊?要不是知道这是自家皇额娘,真以为是哪户庄户人家出来的泼妇。在腰上的软软肉又被掐了一次以后,终于反应过来了,“疼疼疼啊!娘!”
林雨桐的手跟针扎一样的收回来,“疼啦?哪疼了?打疼了?胡说!就没用劲。”说着就要撩开弘昼的衣服瞧,恨不能把裤子也当场扒下来的样子。
弘昼赶紧躲了,“在外面呢娘!给儿子留点脸吧。”
“你还要脸?”四爷呵斥了一声,朝外看了一眼,见对门的都出来瞧热闹了。他一副家丑外扬的样子抱拳致歉,然后过去顺手将把这边的大门给关上了。转身抬脚就往院子里去。
院子里的大树下,放着几个小板凳,边上有一些藤条,还有编了一半的竹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