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亲王再次呵斥,“抬起头来,看着我回头,你有这份胸怀吗?易地而处,你有这份胆气吗?你有这样的气魄吗?”
战船的出现,远洋的贸易,海域的作用谁都看的见。可饶是如此,还敢将这么一个心怀不臣之心的人放出去,自问一声:敢吗?
不敢的!
这样的人不死晚上都睡不着觉的。
理亲王看着弘晳,“现在服了吗?现在还觉得你没能从我这里继承江山委屈吗?”
弘晳脸涨的通红,“儿子……错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儿子错了!”
这是今晚上他第一次说自己错了。
也许是知道错了吧,也许这种感觉只是暂时的,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要真知道错了,改了,或可在外面成事。若是还是知错而不该,不知道什么才是最要紧的,那他所成只怕也有限。他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做了那样的事,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发配?”林雨桐一边拍着孩子睡觉,一边问靠在边上翻书的四爷。
四爷挑眉,点了点林雨桐,“好好的话,好好的事,叫你这么一说,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本来就是嘛?以前那些发配犯人的地方到后来还不一样都是好地方。
如今好些海岛其实都是空着的,压根就没人去。
可这有些地方,是有战略价值的。总得有人去吧。
于是四爷大方的把弘晳安排去了。不怕什么不臣之心,这些海岛面积再大,不管从哪方面来讲,离不开大后方的补给。那样的地方要从无到有的折腾,自居自足尚且困难,没那么大的精力干别的。熬上三十年,什么雄心壮志都磨没了。
而且,他的爹妈儿子闺女都在京城,他没那么心狼,不会怎么着的。
外面的条件就是那样,大小老婆能带走,可孩子理亲王绝对是不会叫带走的。条件太艰苦,孩子受不了的。
弘晳走的事,是老九亲自办的。
将人送走老九就进园子,坐在四爷对面,叹了一声,“弘晳有话叫我转给万岁爷……”
四爷将手里的奏折放下,淡淡的‘嗯’了一声。
九爷舔了舔嘴唇,“弘晳交代了一些事……”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十二’,“……说这个人暂时最好不要动,跟好些势力牵扯的比较深……”
四爷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了折子递给老九,“你看看……”
九爷翻开瞧了两眼,直接就给合上了,原来十三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臣弟就告退了……”
最近都是不好的事,他也不敢随意的玩笑。
本来是要跟皇后对账的,可一出来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他脚步一顿干脆就不去了。
十二啊十二,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跟那些牛鬼蛇神牵扯的深又能怎么的?
“不动他……是想从他身上顺藤摸瓜,将这些势力从根子上拔了?”林雨桐抽空问四爷。
要不然呢?
林雨桐低声道:“其实我主要是怕他手里有真图纸。”
应该是有吧。
四爷轻笑一声,“放心,除非他自己用……他可不是弘晳,太急功近利了……”
“不是急功近利,是愚蠢!”十二坐在书房里,抬手就将茶盏给拂下去了。
‘哐当’一声,把门口的十二福晋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她推门进去,“爷这是跟谁……”正说着就愣住了,才看见书房里不是一个人。自己爷对面还坐着个年轻人,有些面生,不像是见过的样子。
十二皱眉,先是看了那年轻人一眼,有些不自在,这才扭脸对福晋道:“怎么进来了?”
自家爷又没差事,有什么进来不得的?
十二福晋从身后的丫头手里接过托盘,“两顿都没吃了,这怎么行呢?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吃饭要紧。”
十二爷摆摆手,“等会再吃,没看见有客人吗?先出去吧。”
十二福晋饶是好脾气,面上也带上了几分不高兴。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话,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不过看着地上碎了的茶盏,想着他可能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到底压着脾气没多言,只把托盘放下,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往外走。
那青年站起身,欠身垂头往边上退了两步以示恭敬。
十二福晋在这青年身上有多瞧了两眼,一身湖绿的袍子,不算冷的天在屋里也没摘了帽子。不算太高,跟穿着花盆底的自己差不了多少,他微微低着头,一眼就能看见他的后颈,纤长白皙,弧度优美。她心里不由的嘀咕,大小伙子脖子长这样,怎么瞅着有些别扭。
这一打岔,心里的那点怒气也给消失了。
身边的丫头机灵,知道主子心里不痛快,在边上跟主子逗闷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瞧着比大姑娘还水灵……”
十二福晋噗嗤一笑,骂了一句‘促狭’。
笑完了,心里却又咯噔一下,不由的扭脸朝书房的方向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