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呢?
饲料厂那边的工程不是要完工了吗?建筑队也要撤走了。但是要走了要走了,却被南街那边的平安二村的人给拦住了。
一来就来了成百的小伙子,拿着铁锹锄头,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
建筑队来找四爷了,赶紧的吧,再不去就出人命了。
林雨桐跟着去了,人山人海的啊。二村来找茬,三村的人自发的就都站出来了,想干嘛?找茬来的?
里面以金老三为首,站在建筑队的大卡车的车头上,“……今儿谁敢动一下试试……看我金怪的名头是不是白来的……”
主要这是老四负责的头一件事,最后闹出乱子了,这不是折子了吗?
四爷过去才叫老三下来,指了对方一个年级稍微长一些的,“过了一个人说话,总得叫我知道出了啥事吧?”
能是啥事?
“这些建筑队的最不是东西。勾搭人家媳妇,闹的人家要离婚,你说这事咋整?”
是这事啊!
建筑队这些人,在这里没啥消遣,有时候得闲了也在街上转悠转悠。买点东西或是找点顺口的吃食。
有时候衣裳破了,也找人缝补缝补。他们有工资,工资还不低,花上这五分一毛的,不当事。
有那小媳妇呢,就出来挣这钱。这么一来二去的,就跟外面的男人好上了。
这不稀奇,这样的事啥时候都有。家里的日子过的艰难,突然发现日子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她不得扑腾吗?
优渥的物质条件,男人一个月三四十块钱的工资,就足以叫有些女人放弃家庭,放弃孩子,背叛丈夫,承受千人所指万人唾骂。
可这里面谁错谁对呢?
说到底,还是穷闹的。
这事不归四爷管的。这该是建筑队的事。
金老三就钻到二村那一面,找了熟人撺掇:“在这里闹事算怎么回事?我们是不会看着在我们的地界上叫你们伤人的。要找茬,上别处去啊……”
结果人家也偷声说了,“不找茬,也不伤人。人家是公家人,我们咋敢伤人?你也跟你家老四说一声,叫建筑队出点血,这事就了了……”
出点血,不是真流血,就是叫建筑队出钱。
金老三不屑的冷笑,都是一群瘪犊子。人家睡了你老婆,你就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跟他们干。谁怂谁孙子。
他妈的闹了半天就是为了要钱的。这他娘的跟叫你媳妇出来卖有什么不一样的。
冷笑着去跟老四说,却见老四从建筑队的队长手里接了一大摞子钱,递给对方。
至于建筑队这些到底跟几个媳妇不清不楚的,牵扯到谁谁谁,四爷连问都没问,只接就说了,拿钱这事就算是了了。
这边利索的给了钱,那边利索的接了钱。就见人群里一个小伙子猛地蹲在低头,手里攥着钱抱着脑袋,呜呜的就哭。然后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往他自己的脸上甩。
林雨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哪个男人身上能没点血性,但这生生被贫困给折断了脊梁。
回去后,老三就又蹲在两家的门口了,请进去之后,这位开口就说:“我还是想去南边。”
金老二没说话,掏出烟一口一口的吸着。
四爷看了老三一眼,其实他并不赞成老三出去,他并不是一个老成的人,惯爱在踩着底线办事。一个不小心,只怕就会湿了鞋了。这样性子的人,就得搁在眼皮底下看着。
老二又何尝不是这样的顾虑。要不然他头一次去鹏城之后,他就不会那么急着将人给找回来了。
两人都不怎么愿意,但这话该怎么说呢。
林雨桐提了一句:“我三嫂怕是有了。你这时候走,谁照顾她?”
啊?
金老三愣了一下,“何小婉有了?”
“你带着我三嫂明儿去县医院找凤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雨桐当然是不会看错。何小婉确实是怀孕了。
这怀孕,到生产,再因为孩子小,一个人照看不过来,三拖两不拖的,金老三想走也走不成了。
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金老三也不提了,反倒是急匆匆的回了家。
等到桃儿熟了,清宁能抱着熟透的桃儿砸吧着吸桃汁了,何小婉的肚子都已经显怀了。
她坐在一边吃清宁吃剩的,清宁吃桃儿,只咬桃尖尖,咬破了吸桃汁吃,觉得吸不出来了,就扔一边不吃了。小老太觉得孩子浪费,四爷却只笑嘻嘻的看,金大婶还说我家孩子咋这么聪明呢。
这一点跟清平又不一样。清平从不主动说要个这要个那,就是带着去赶集,也从不主动伸手要东西。这就被大人盖上一个戳——懂事!
说这孩子,这么小都这么懂事。不乱花钱等等的。
这跟本性有关,但跟家庭教育也肯定有关。蔡姥姥简朴,孩子不浪费的时候她肯定就夸孩子,浪费的时候回训孩子。然后孩子就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
清宁则不一样。小老太有身家啊,本身就不是奉行节俭的性子,她也无须节俭。所以对孩子,可就是可着劲的,只要不是过分的奢侈,一点口腹之欲而已,随她!只要说想要的,老太太觉得能弄来的,从来没拒绝过。
更何况是四爷,即便孩子丑,那也是亲的。到了集市上,不用孩子说要,就就指着这个问她家闺女要不要,指着那个又问要不要。只要说要,那就买。
所以比起清平,就显得清宁有那么一点不懂事。
宋大婶就说:“清宁要跟着清平学学……”本来就不好看,还大手大脚的,将来更嫁不出去。
金大婶心里骂了一声:放你娘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