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大,今年复读第二年了,能不能考上还真难说,没谱啊。老二呢,也高二了,我这几年往后的几年,估计得跟高考杠上了……”先是说孩子,再是说男人,“他呢,整天是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要是来开会呢,还能见一面,要是不开会呢,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林雨桐不洗澡,也不按摩,只推脱说例假来了,就做个脸吧。
躺在那里跟萧嫂子聊:“是!我们这工作就这性质。忙上来是啥也顾不上。不过嫂子,你这大撒手,就不怕我这老哥哥犯错误……”
“他敢?”萧嫂子特别强悍的样子,声音又低下来偷笑,“要是一个月不见人,我就去逮他去。该交的公粮他得交啊。有一回两月没回来,拦在办公室给扒光了,该干的都干了,他怕丢人,我一个电话他就得给我麻溜的往回走……”
林雨桐给逗的噗嗤就笑。
那边也不好意思,嘿嘿跟着笑,“不过咱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理解的,不怎么给他添乱……”
听起来这日子过的鸡飞狗跳吧,但也生机盎然。
周萍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心里是咋想的。
林雨桐跟萧嫂子都是得回家给孩子做饭的,所以都拒绝了周萍的邀请,晚饭肯定不能在外面吃的。
萧嫂子还说:“外面吃的有啥滋味,改天上家去,我给你们做。别的不行,做几个拿手菜还是行的。”
林雨桐一边应承一边看表,“我真得走了,要不然接孩子得迟到了。这个点爱堵车啊……”
周萍不好意思说搭个顺风车,叫林雨桐先走了。
这么一打岔,周萍具体是有啥事要求自己,也没说成。
看着急匆匆回家的俩女人,周萍站在路口,一时就迷茫了。
到了这个岁数,跟丈夫离心,又没有孩子,除了工作,还能抓住什么。
她上了出租车,师傅问:“去哪?”
“三院。”她开口这么说。
说出来就有些后悔,怎么会想着去三院呢?
上了住院楼七楼,去了医生的值班室,一男一女在里面。
男的一身手术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而女人却一身天蓝色的制服,这是医院临时聘请的护工才穿的衣服。这女人的年纪看起来不到四十也差不多,头发乱七八糟的只随便用皮筋扎了。脸上带着细纹,身材还有些发福的臃肿。
她此时手里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往男人的嘴里送。
男人头也不抬的吃了,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周萍皱眉,然后冷笑一声。
男人抬头,女人转身。
男人目光平静,女人很惶恐的样子,低着头,手搓着衣襟往后推了两步。
周萍进去,看了办公桌上的饭菜一眼。
菜是排骨炖豆角,用掉瓷的洋瓷大碗装着,碗里插着一双筷子,颜色是那种灰灰沉沉的,跟没洗干净似的。边上放了俩馒头,颜色有些暗,该是家里蒸出来没漂白的那种。而这些东西,都是放在一块尽量洗干净,但是依旧带着油渍的方块白布上。白布四个角都有褶皱,这该是用它包裹着吃食送来的。
跟农村往地头发送饭用的家伙什一样。
她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就是嘲讽,自己的丈夫有洁癖的。作为大夫有洁癖这不稀奇。可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跟这么一个女人,用这些东西再这里甜蜜的吃饭?
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男人示意女人:“你先走吧。回头……我去找你……”声音很温和。
女人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低着头快步出去了。
男人这才看着周萍:“出去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
还知道人来人往的?
刚才那甜蜜劲,可没顾忌着人来人往。
从医院出来,去转角的咖啡厅坐着。
周萍搅动着手里的咖啡:“云大夫,你能不能也顾及点我的面子?”
卫生厅的处长,在卫生机构上下,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男人都管不住,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都到了不避人的地步了。
更何况,找了那么一个女人,这是羞辱谁呢?!
云大夫不喝咖啡,只端着热牛奶抿了一口,“周处长,你觉得咱俩这么过下去,有意思吗?”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周萍冷笑:“云大夫,想离婚吗?为了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咱们云大夫的品味这么低俗了?”
怎么就低俗了?
说话不用这么难听。
自己这个老婆啊,真是让人一言难尽。有时候真都忘了,自己还有一老婆呢。如今抬头看着她,还真是觉得——陌生!
日子过程这样,连人生都过了一半了,还说啥啊?
云大夫叹气:“是!她哪哪都不好。但就一点,我能看上她,在她看来,我就是她的天。她得仰着头看我,我一皱眉,她得琢磨半天是哪句话不对了。我一笑,她自己能高兴的偷笑半天。我回家有热水热饭伺候着,早上起来,衣服永远都放在的整整齐齐的在床头。在她的眼里,我就是她的所有。被我看上,是她这一辈子最荣耀的事情。跟她一块,我觉得自己是在过日子。可是跟你一起,我觉得累。”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