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此次事件上,自家的责任并不大。但是一个整改是少不了的。毕竟操作上可能是有漏洞的。比如说拆迁的围墙外面,原本是有护栏的。结果护栏不知道被车撞倒了一块,还是铁皮被谁偷了,有了一个缺口。这个小小的失误,就叫一个醉汉闯了进来,然后直接出了事故了。
这中间,他们肯定是有责任的。整改下来,损失的绝不是五十万,五百万,甚至可能是五千万。以现在的房价一天一个价的计算,五千万都不止。
这个女人可真是了得。
但这事得跟上面汇报,自己也做不了主。他就说:“得等个三五天……”
“我等!”马小婷直接回了一句。
谁也不知道马小婷说的等,会是死守在工地上的等法。饿了,就去买吃的,伤者还那么扔着。就扔在雪地里,身上盖两件破棉袄。好些人都不信老五伤的重,要是伤的重敢这么折腾吗?
外面冷,尤其是夜里,能冷死个人。马小婷捡了拆迁工地上的旧门窗家具,点了火守着火就是一晚上。老五发烧了,她给喂退烧药。不退烧,就再给喂。哼哼唧唧的喊疼,就给喂止疼药。止疼药还不顶用,就去小药店买吗啡片。这玩意来劲的很,两片下去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到第四天了,马小婷都焦躁了。这天太冷了!拉来的点火的东西后半夜都用完了,她摇醒老五:“你醒着点,别叫这些人抬着把你扔远了。我给咱弄点柴火去。”
老五点点头,硬撑着没睡过去,看着马小婷走远了。才喊人,声音不大,但到底有路过的听到了。
听到他喊:“救命啊……她不是我媳妇……她把我弄来是为了要钱的……救命啊……”
这话马上就把负责人给招来了。
“你说真的,兄弟?”他赶紧问。
老五点头:“她不是我媳妇……我媳妇在老家……”他喘着气,“借我电话,我叫我哥来接我……我得去医院……”
负责人细看老五这样子,发现头上的伤口都变了颜色了,嘴唇干裂,一摸烫的吓人,他就说:“兄弟,咱先上医院。”
“不!”老五摇头,“我要给我哥电话……”
这位才把电话递过去,老五觉得也是奇了,以前觉得肯定不会被记住的电话号码,这会子全在脑子里了。
电话通了,那边的声音有点陌生。
他说:“我找我四哥……”
那边顿了一下:“您有什么事吗?”
老五知道大概四哥忙着呢,跟秘书说也是一样的,他就简单的说了:“……马小婷那女人太狠……再不去医院……我就见不到我四哥了……”
秘书还想再问,电话那头只剩下嘈杂的声音。
负责人接过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病人晕过去了……”
“请你务必将人送到医院,及时治疗。我随后会赶过去……”秘书一边说着,一边进会议室去,低声跟自家老板说了一声。
四爷低语了两句,就示意他去处理,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这边工地的负责人真不敢耽搁的,听电话那头那人说话的腔调,感觉特别官方。
人送到医院了,给好好的安顿了。之前预交的医疗费出院的时候已经被退走了。自认倒霉,给重新交上。
等转身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医生跟三个年轻人说话,一个还穿着军装,看肩膀的上的杠杠,这该是位少校吧。
离得近了还能听见医生说话的声音:“……情况不是很乐观,外伤本来不重,但因为后续治疗没有跟上……伤口感染了……伴有长时间的高烧不退……外伤主要在左眼附近,左眼的视神经出现了萎缩……因为高烧,出现了肺部水肿和炎症……还有腿……多处骨折……就算是如今手术,只怕手术之后……想恢复如初也会比较困难……”
这负责人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是要留下残障了。但是天地良心,他是及时的把人送到医院,并且给了医疗费。在医院还留了电话号码。需要治疗费用给他打电话就行了。那种伤情他碰见过,治疗费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算上,五六万顶天了。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的。当时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要不然他当时就不会走了。可谁知道会这样呢?
他赶紧过去,跟几个人解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咱们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这个医院是有记录的,可以查的……当时是病人的老婆把人带到工地,张嘴就要五十万……我看家属都不着急,我以为病情有了好转,并不要紧呢。谁知道会这样?要早这样,我早就想办法把人送医院了……”
来医院的是清远、清辉和严格。四爷不可能叫秘书去处理这些私事的,只叫秘书给清远打了个电话。
刚巧严格休假也在家,出门又喊了清辉过来。三人来处理这事。
严格就说:“先转院吧。”找个好的医院手术,把伤害降到最小。
三人正商量着呢,马小婷跟着工地上的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一看这三个,马上就怼负责人道:“这都是我家的侄儿、侄女女婿,这回你想赖,我也不怕你了。”
说着就跟清辉道:“这些人心黑,五十万说啥也不给,我跟你五叔在外面冻了四天四夜……”
清辉连理都没理她,三个人联系医院的联系医院,在医院办手续的办手续,跟工地上的负责人沟通的沟通。
马小婷也不在乎这些晚辈对她的态度,只守着人家那负责的,咬死了不拿五十万这事不算完。
直到看到人送到救护车上了,她才赶紧挤上去。看着在救护车上,插着氧气的老五,她才终于意识到:可能真坏事了!老五伤的好似有点重。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人被安排进医院,安排进危重病房。她才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跑去找清辉:“找那个人……不能叫他跑了……你五叔成了这样的……五十万绝对不行,不拿一百万来,这事没完……”
清辉正准备去接清雪,病重了,亲闺女不在跟前不像话。被拦住了,他也没了好脾气。
“你没听懂吗?”他瞪着眼睛看这拎不清的五婶,“我五叔这伤本来是没啥大事的。是在外面耽搁了几天,又是冻又是饿的……那头上是新的伤口,你叫他在雪地里躺着,雪都把那纱布淋湿了……雪水有多脏啊……脏水浸到伤口……行了行了!你让开,等我五叔醒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去……”跟着种人就说不着。
什么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边护士叫了:“病人家属……病人家属……来签字……”
马小婷坚决不签字:“骨折了养一养……你们这手术费……七八万……那边的赔偿还没来我们拿啥钱看病……”
清远一把抢过来:“我签字……”
“你凭啥签字啊?”马小婷一把给拦了,“我还在边上的,谁给你权利让你签字的……”
“他没资格,我有吧。”清雪气喘吁吁的,是刚跑来的,她一把抢过来,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我是病人的亲生女儿,我有资格。麻烦你们……”
马小婷抬起手就给了清雪一把巴掌:“你是不是傻?!赔偿款没给咱们,这医药费得咱们给……等手术做完了,人家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往后拖着,咱有啥办法……你有啥办法……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清雪双手握紧:“那你就守着你的钱去过日子……我爸一条命还不值那几万块钱……”
清远没管这母女俩扯皮,只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等到手术结束了,问了医生情况,就给自家爸妈去了电话说了一声,“找个陪护,我就回来了……”